江家庄子上也在紧锣密鼓地收割粮食。
袁庄头一脸气愤,把一个矮个汉子揪到江月面前。
矮个汉子没站稳,摔倒在地,衣袖里掉出不少谷子。他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娘子,他竟敢偷谷子!”
这汉子连忙磕头,“娘子,求求您饶过我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孩子们饿得不行了,夜里胃疼得直哭。求求你,放过我这一回吧……”
“……仁慈的娘子,我知道您心善,求求你救救我们一家子!”
他涕泗横流,哭声惨烈,嘴里不住地求饶,江月始终面无表情,看了袁庄头一眼,他已经动容,不似刚刚面带气愤,显然已经被对方说得心软。
袁庄头心里果然不落忍,他想起前两年家里两个孩子饿到啃草皮的可怜样,嘴唇再张不开。
江月低下眉眼,站起身,“袁庄头,你处理此事,告诉我结果就好。”
袁庄头心里一咯噔,看着娘子的背影,有些慌。娘子大多数时候都叫他袁叔,此时叫一声袁庄头,是提醒他记住自己的身份?
他紧抿嘴唇,收起自己的同情心。整个庄子都是娘子的,被偷谷子的是娘子,他不能擅自替娘子原谅一个贼。
傍晚时分,袁庄头向江月禀报情况。
“娘子,那小贼已经被撵回家。我同其他人再三强调过,若是再有人偷盗东西,今后便不再招他做活。”
江月坐在主位,面色平静地问他,“你可觉得此举不近人情?”
袁庄头心下一紧,连忙摇头,“不、不是。若是轻飘飘斥责几句便放过他,那其余人有样学样,咱们家短工长工的管制便失了平衡。”
江月点头,“你想到了其一。其二,无论大贼小贼,偷了东西就是贼。事出有因,从情理上可以同情他,但是从法理上来说,难道可怜之人犯错便不叫错吗?”
“再有就是,你看他张口闭口便是给我抬高帽子,岂不是打量我年轻好说话?他看着老实,心眼不少。或许当真可怜,但是并不冤枉。”
看着袁庄头恍然大悟的样子,江月又吩咐道,“你既已将他撵走,在众人面前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立了威严。待农忙结束,去他村中打探一下。”
“若是当真有老有小、生活艰辛,咱们做做好事,看在他曾为庄子干过活儿的份上,给他捐些粗粮,不至于饿死家人。这便不愧他给我戴的高帽子,在村里也能建立些好名声,今后庄子再想招人就不难。也不至于再被村里人隔三差五地过来庄子上偷鸡摸狗。”
“竖原则、讲情理、守法理,这样才能将这一大家子给管好。”
“娘子说的是。”袁庄头有些惭愧,如今受教了。自己年纪比娘子大上许多,却还比不上娘子聪慧,面面俱到。
经过此事,那些村里雇来的长短工们不敢再占小便宜。若是被撵走,才是因小失大。不如长久地保住这份工来得好处多些。
院子前有一大片空地,被打平了做晒谷场。
酷日连晒三四天,空气中弥漫的都是粮食的香味,众人喜气洋洋。
江月大手一挥,全庄上下都煮了新米尝尝鲜,不是煮粥,而是煮成干饭,庆祝有好收成。
吃过晚饭,迎着晚霞,江月坐在秋千上,同江年聊天。
他轻轻摇荡秋千,不经意间转头,两个小家伙在西瓜地里不声不响的,又在干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