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净又听不懂了:“沈青,画杀人,杀是魏夫人的不是墨蝶吗?”
沈青黛走到画前,指着右边那幅画:“墨蝶杀人的秘密,就藏在这细微的区别里。最初的那幅画,色彩要浓一些,那是因为,作画的颜料中添加了过量的红蓝花。”
魏若英道:“红蓝花,沈大人方才说,紫芸藏起来的那物。”
沈青黛拿起一丛红蓝花,随手拨弄了一下,细碎的花瓣瞬间零落成雨:“墨蝶是城东一个叫益疯子的人饲养的,我们曾去过他的住处,那里种满了大片的红蓝花。红蓝花,可做胭脂口脂,还有作画的颜料。我想,它也应是墨蝶的最爱。”
施净恍然大悟:“我懂了,原来如此。当日寿宴之上,墨蝶正是循着二公子脖颈上的口脂去的。至于魏夫人,多半是因为红莲图吸引墨蝶,而她又无意中摸了图,这才导致悲剧。沈青,你真厉害,这都能猜到。”
赵令询望着沈青黛,定定道:“不是猜,她一定有依据。或许,正是紫芸偷画这个行动,让她想清楚了一些事。”
沈青黛看向赵令询,点点头:“不错。魏夫人出事后,我曾问过下面的人,她们说,卧房内并没有什么变动。是的,卧房内并无变动,唯一的不同便是,多了一幅画。”
她看了看紫芸,又抬头道:“紫芸说她不堪忍受欺辱,想要逃。可一个想逃的人,若真想偷些东西换钱,大可偷些便携易带之物,为何非要冒险去偷一副画呢?”
沈青黛默然转身,向着谢无容道:“因为他们知道,魏若空脖颈上的口脂,在他抓挠之下,很容易会被抹去。而魏夫人卧房内的红莲图,却会一直存在。只要我们寻到墨蝶,杀人的秘密,就会被暴露。所以,她才会冒险去换画。”
魏若英呆呆地望着谢无容:“谢兄,你答应来府赏莲,竟然是……”
他双手抱着头,悔道:“是我,是我带你进来的,是我害死了母亲。”
魏若菀怒极:“谢无容,你与我母亲素无恩怨,为何要杀她?
谢无容默然无语。
沈青黛看着谢无容,思绪复杂,她缓缓道:“他的确与你母亲无冤无仇,他的仇人,是另一位。与你母亲有仇的,是他的同伴。”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站在一旁的梦蝶姑娘。
沈青黛暗自叹气:“他们的同伴,应该还有一个,紫芸。先说说,他们是如何设计这个连环杀人案的吧。他们清楚,魏二公子之死,梦蝶姑娘没有杀人动机。所以,便把注意力集中到梦蝶姑娘身上。等到所有人都怀疑梦蝶姑娘的时候,再以同样的手法,杀了魏夫人。如此一来,梦蝶姑娘虽然有杀魏夫人的动机,却没有作案的时间和能力。”
沈青黛继续道:“寿宴前夕,给李锦墨蝶,让他替换掉寿桃的,应该……就是谢无容。而紫芸,先是利用魏二小姐鬼魂一事来混淆视听,又利用红蓝花引诱剩余的墨蝶,待到合适的时机,在魏夫人卧房处,放出墨蝶。他们分工明确,互不相扰,这样的手段,的确高明。可是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凡是做了,就总会留下痕迹。”
她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定在魏尚书身上:“我说过,若要破解此案,绕不开魏二小姐以及登州的一些旧闻。谢无容,梦蝶姑娘还有紫芸,只怕都是当年的受害者。
魏尚书猛地一拍桌子:“荒唐,哪里来的什么流言,什么旧闻,什么受害者,都是无中生有。”
赵令询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地倒了一杯茶:“梦蝶姑娘,紫芸,还有……谢无容,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梦蝶姑娘突然笑出了声,她朗声道:“沈大人故事说得很好,只是你却说错了。人都是我杀的,和旁人没有任何关系,要杀要剐,我认了。”
一直沉默的谢无容缓缓起身,他看着梦蝶姑娘笑笑:“梦蝶,不要替我瞒了,瞒不住了。”
梦蝶姑娘走到他跟前,哭了:“谢公子……是我做得不够好,都怪我,是我没帮上什么忙。”
谢无容摸摸她的头:“傻丫头,这些年委屈你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崔夫人后知后觉,他们三人是相互抱团杀人,梦蝶姑娘与紫芸实际想杀的是魏夫人,那谢无容想杀的不就是她儿。
她跳起来吼道:“谢无容,什么谢大师,就是个破画画的,你为什么要杀我儿?”
谢无容一声冷哼:“为什么?二年前,登州南月楼之事,魏大人与三夫人这么快就忘了?”
崔夫人滞了一下,跌回椅子上。
南月楼?
魏尚书陷入回忆,空儿当年不懂事,是因为一个歌姬,失手打伤了一个通判之子,可是那人不是都解决了,为何时隔两年还有人来闹?
他闷声道:“你到底是谁?”
谢无容冷冷地望着魏尚书:“南月楼的南月姑娘,就是我的亲姐姐。”
魏尚书冷笑道:“那个歌姬?她听说,她是跳河而亡,这也能算到空儿头上。”
谢无容长笑一声:“真是可笑啊,尚书大人不会不知道吧,魏若空还杀了一个人,我姐姐她根本不是那个与刘盛显心意相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