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性一向好,只来过一次,该在哪个廊角拐弯、该转几道弯,全记得清楚明白。
她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到了客厅径直坐下,殷府的顾管家跟在身后小心陪侍着,一面吩咐下人奉茶,一面悄悄擦去额头的汗。
习惯了迎来送往、打理内务,顾管家自然知道这位是自家侯爷心尖尖上的人,更是一眼就看出来她正在气头上,当下就打发了人去请侯爷。
“卢小姐,您请喝些茶,稍事休息,小的已叫人去请侯爷,一时半刻便会回来。”
“有劳顾管家。”
卢筠清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便不再说话。
她无意迁怒他人,也无力寒暄周旋,她只想当面问清楚,今日车里坐的到底是不是殷玄?他跟那祁修容究竟是何关系?
她坐在那里等啊等,等到太阳下山、月亮升起,等到天边的蓝紫色变为浓稠的黑,殷玄还是没回来。
心中的焦灼不安越聚越多。
“桃叶,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姐,现在是戌时了。”
顾管家吩咐下人端来食物,琳琅满目摆了一桌。
“卢小姐,您且用些宵夜。”
卢筠清没有食欲,看都不看一眼,只一味盯着庭院,只可惜庭院深深,全不见殷玄的身影。
“顾管家,你派去的人可见了你家侯爷?他不打算回来了,是不是?”
“不不不,”顾管家急忙解释,“并非如此,只是,侯爷现下正在宫中面圣,咱们传个信要通过宫里的人层层往里递话。若正好遇上陛下商议军机要事,宫里的人也不敢轻易搅扰。”
殷玄去了宫里?是真是假?
“知道了,你且下去吧,我再等一会。”
声音冷得不像自己的。
卢筠清背脊挺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赌气般一口茶不喝、一粒饭不吃。
一直等到巳时末,殷玄还是没回来。
卢筠清撑着桌子缓缓起身,桃叶立刻伸手来扶住她。
“快到半夜了,不等了,咱们回去。”
回到府中,姑母焦急地拉过她的手,“可用了晚膳?怎么回来得这样晚?”
她勉强笑一笑,“姑母别担心,念纯她肚子痛,我陪了她一会,现在总算好转,已经睡下了。”
当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清晨一睁眼,迫人的痛感就扑面而来,然而,饭还要吃、学还要上,她不想令姑母担心。
勉强吃下半碗瑶柱粥,一块金丝饼,带着桃叶去静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