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的命,有点儿苦。。。苦啊”,乔玉儿的手哆哆嗦嗦的,又要给秀姨倒酒。
酒瓶子口儿却怎么也对不准酒盅,气的自己左手打了一下右手的手背儿。
“你说什么?她命苦,谁的命不苦啊?”秀姨往前蹭蹭屁股,抬手从她的手里抓过酒瓶,又伸手从茶几下面拿出两个喝水的玻璃杯,把剩下的酒分了,“换杯。。。杯子吧,这酒盅太费…费劲”。
“您。。。您这日子多好啊,儿子上重点大。。。大学了。赵。。。赵叔也能挣钱”,乔玉儿靠在沙发上眯着眼,手里的酒杯开始倾斜。
“赵。。。。。。赵叔叔好?我十几岁的时候,他就跟我妈好上了。小时候。。。。。。”,秀姨呢喃着说:
“我小的时候,我爸是村里赶大车的,给赵连青,也就是老赵家里进山拉石头盖…盖房。回来的路上,遇到汽车着…着火爆炸,马惊了,车翻了,从我爸身上压…压过去,人就没了。”
“我的妈啊,这么惨啊”,乔玉儿听着,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头皮有些发紧。
“没办法啊,赵连青是从……从嫁到山里的姐姐那里借了三千块钱盖房。出了这事,主动赔了我家两千块钱,也就没法盖房娶媳妇了”,秀姨说着话又端起了酒杯。
“那。。。那就。。。”乔玉儿斟酌着,不知道该怎样问下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以后,生产队也散伙了,我们两家分到了一头黑驴,把地也调整到了一起。两家并到一家,一起下地干活呗,互相帮衬着,总得活下去啊”,秀姨说着话叹了一口气。
“村里人,不会说什么吧?”乔玉儿也是从小在村里长大的,在村里也听到过各种各样的男人女人之间的风言风语。
“寡妇门前是非多,农村本就是人多嘴杂,村子里的人对他们二人的关系,从最初的质疑,到最后的鄙夷,说出的话也越来越难听。有的说:都两个孩子的妈了,还勾引人家小伙子。有的说:小寡妇耐不住寂寞,和赵家那小子好上了。有的说:两个人真不知羞耻。说啥的都有,都说我妈跟他上炕了,还钻过玉米地。我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我碰到过几次”,秀姨又喝了一杯酒。
“您…您还碰到过呀?”乔玉儿说这话,是想起了上初中那次回家,撞见娘和大姑父的事情。
“是啊,长期这样,咋能碰不到呢。可毕竟她俩差着十多岁,听了几年难听的话。等我长大了,娘的岁数也大了,就让我嫁给了他。”
“您当时怎么想的啊?”乔玉儿好奇的问。
“当时我们两家已经弄上了大棚菜,日子富裕起来了。赵连青整天扎在棚里干活。我娘怕她甩了我们家自己单干,就在一个去棚里送饭的晚上,把我给他留在了大棚里。”
“当时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好的菜,这个坏东西啊。。。就这样,我娘请了村主任的媳妇做媒人,把我嫁…嫁给了他”,秀姨明显的喝多了,可又端起了酒杯:
“把这酒干了!咱俩都喝多了。明早醒来,忘掉以前做的一切,忘掉今晚说…说的一切,开始新…新的一天!”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秀姨和她碰杯后喝下了酒,身子已歪倒在沙发里。
“干!”乔玉儿豪爽的举起酒杯,一杯烈酒下了肚。
今晚,她感觉自己成熟了许多。
人生很复杂,但是反过来想一下,人生其实也很简单。
男男女女,不就这点儿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