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敲门。她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惊醒,浑身一震,在被窝里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不说话。
&esp;&esp;“睡了吗?”外面人嗓音淡淡,好像喝下一口搀着砂砾的月光。
&esp;&esp;是林羽,他把变声器关掉,用了自己的原音。
&esp;&esp;“不应的话,我就进来了。”
&esp;&esp;岁岁抖得太明显,甚至没法装睡。门在他身后关上,他一步步向她走去。
&esp;&esp;矿坑内的房间没有窗子,床脚夜灯受到感应亮起,他开始摘手套,卸掉手模,双眼透过丝毫不透气的脸模注视着她,才发现她在抖。
&esp;&esp;一只手伸进被团,精准找到了她的脑袋。起初温和的掌心贴在她额头上,片刻后,掌心翻成手背又感受了一会。
&esp;&esp;“怎么发烧了。”男孩见她不肯说话,只是自言自语着替她掖好被角。他又重复刚才繁琐的步骤,戴回手模,把手套扣紧,直到离开,岁岁都没有探出头来看他一眼。
&esp;&esp;林羽带着退烧针回房间时,发现岁岁把门反锁了。
&esp;&esp;他心底有不好的预感,忍着脾气敲了两下门,无人应答。只好用裴南德那里拿来的门锁权限强行解锁,可岁岁不仅反锁了电子锁,还用了金属门栓。
&esp;&esp;她听到解锁声,心下更加恐惧,不知道要怎么办。林羽开门的动静仿佛已经把门卸下来了,迎着长廊上朦胧的月光,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手脚有些重地碰上门。
&esp;&esp;他手指触到变形的门锁,心底一股无名火起,索性把卧室里的沙发拖过去挡着门。
&esp;&esp;“烧成这样怎么不求助我?”他已经努力让语气不那么生硬,“先量体温。”
&esp;&esp;“我不要——”
&esp;&esp;“看着我。”林羽冰冷得不同往常。
&esp;&esp;岁岁挣扎着,手腕被他抓得很紧,身子也跟着被往外拖。她本能地认为外面很冷,却被林羽摁进温暖而粗糙的怀抱里。巡逻官的外套厚重而坚韧,并没有被窝那么舒适。
&esp;&esp;她还未适应,领口已被轻易挑开,一柄温度计塞到她胳膊下。
&esp;&esp;他看到岁岁手指上脏兮兮的痕迹,轻翻被子,发现她膝上也有脏迹。
&esp;&esp;“上次在日本街的酒店,你可是守在门口要看我洗澡。”林羽冷着脸,话里话外却勾着她,“全忘记了?我的浴巾都快被你扯下来了。”
&esp;&esp;岁岁这才睁眼。
&esp;&esp;她难掩痛苦,下意识蹙眉,眼前还是泽拉夫的脸,声音却是林羽的。眼睛瞟下去,林羽靠坐在床边,长腿轻翘起,鞋面上……已经被擦干净了,没有血迹。
&esp;&esp;“怎么突然提这个?”说实话,岁岁记不清。性偶说她吃了催情的棒棒糖神志不清做了些什么,那时候她还很生气,原来是冒犯了林羽。
&esp;&esp;“你发烧了。”林羽再次把手探进她领口,手指未碰到她,动作及其轻巧地抽出温度计读了屏幕上的数,“低烧。”
&esp;&esp;“水土不服,就生病了……”岁岁撒了谎,隐瞒刚才自己出去过的事实。
&esp;&esp;“我还以为,你夜里无聊出来乱逛,吹了冷风。”
&esp;&esp;他的话让岁岁汗毛倒竖,她已经很努力不让自己抖了。她明明记得睡在阿羽怀里是件很幸福的事,他和林时身上很烫,她睡得脚心出汗……而现在,这个陌生的怀抱到底是谁。
&esp;&esp;这样想着,胳膊和脖颈上立刻起了鸡皮疙瘩,林羽眉头微皱,似乎察觉到她的反感。
&esp;&esp;“一会就没事了,你出去吧。”她想推开林羽,他的胳膊却牢牢将自己锁在怀里,岁岁一动,脑袋里的岩浆又翻倒起来,他衣服上……没有办公室里的血腥气,可回想起两小时前她看到的一切,还是好想呕吐。
&esp;&esp;“告诉你个坏消息,我没找到药。”林羽凉凉地说,“好消息是,打针见效更快。——别动了,你以为我想抱着你吗?还是说,你要我现在去把林时找出来,让他来照顾你?”
&esp;&esp;“打针?”
&esp;&esp;岁岁眼里隐忍的恐惧终于在见到林羽拿出注射器时变成了大大的恐惧,拼命摇头抗拒。
&esp;&esp;“不要!你不许碰我!”
&esp;&esp;可他一手死死揽着她,像金属做的什么枷锁,怎么也挣脱不掉。她生病使不上力气,对他又推又打,林羽却说,隔着伪装皮囊几乎感觉不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