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是。”季迟稍稍欠身,表达了自己的些许歉意之后就离开这里,继续去整理祭台上的祭品。
陈浮同时说:“我们可以来聊聊您的期望……”
“慈善,更多的慈善。”犹太老人言简意赅,“利润的增幅,更多的利润增幅。”
“或许有人觉得这两者并不统一。但在我看来,它们泾渭分明。后者是我事业上的野心,前者是我生活上的期望。我希望你能处理好我私人财产的增幅,让我能够更从容地实现我生活上的目标,获得一种宁静的生活。”
“当一个人活到我这个岁数的时候,他多半能够发现,心灵上的宁静给人以无穷的能量。”
这一次的对话特别简短。前后还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前来做祷告顺便见陈浮一面的犹太老人已经离开。
而在他离开之后,这座教堂就只剩下了陈浮以及季迟。
陈浮没有立刻行动。不出他的意料,在第三者离开之后,季迟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真的不考虑做一下祷告?我觉得你正好需要这个。”他进一步解释,“一点心灵上的宁静。”
“我现在很宁静。”陈浮淡淡说,“就算我要做祷告,我也不会选择对着一个假神父做。”
“不不不,”季迟一连用三个‘不’否定了陈浮的话,“我经过了主教的批准,绝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神父。事实上我扮演的其他角色在绝大多数的时候也是货真价实的。比如你上次见到我扮演教授——我确实有心理学的教书资格证。”
陈浮:“……”
“所以,”季迟说,“其实我只是相较于正常人,换工作换得更频繁了一点……更多的体验了一下生活而已。”
陈浮:“……”
“来吧,虽然你不信耶稣基督,但依旧让我们来一起做个叫心灵安宁的祷告。”季迟直接坐到了陈浮的对面,他握住陈浮的双手,闭上眼睛微微低头。
两个人近在咫尺。
陈浮能够听见对方低声的呢喃:“感谢神,因他有说不尽的恩赐。”
“所有有福的生命和根源的创造者啊,我崇敬你,因你借着福音显露你自己给我认识。
你对我的怜恤何等广大,你的忍耐,慈爱与恩典何等超奇。
我感谢你将救赎主赐给我,我深知在他里面,我罪蒙赦,我疚被挪,我的穷乏变为富足……”
陈浮静静地听着。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身前的人身上。
对方双目闭合。
眼皮与长长的眼睫遮住了他湛蓝色的眼睛。
他低垂着头。
修长的脖颈连同额前的碎发一起垂下,在面孔出折射出小小的阴影。
那是静谧的痕迹。
眼前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这样静谧而宁静。
好像用力呼出一口气,就会将其如同泡沫一样吹得四散逃逸。
陈浮慢慢也闭上了眼睛。
他听见对方在自己耳边反复念着圣经中的句子。
他感觉到对方的手握着自己的手时候的力道与温度。
他的心似乎也跟着这样不疾不徐、不紧不慢的声音而缓缓平复下去,平复到来自于肌肤与肌肤相接触而生的温暖之所……
祷告结束。
陈浮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在同样睁开眼睛的季迟身上一晃而过,接着又看扫了一眼教堂和教堂角落的忏悔室。
季迟注意到了,他说:“你想去忏悔室里想想事情?直接去吧,我保证没人会听见你说了什么——我也不听。虽然按照规定神父要在另外一个屋子里规劝你。不过反正临时工作我们不用那么认真,嗯……”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陈浮问,问完之后他又自言自语,“嗯,肯定不是,否则他一定会知道作为一个环保人士,我讨厌任何持之以恒辣手摧花的行为。”
季迟:“……”
“既然你每一次扮演角色都这么认真。那你一定没有想过什么时间去扮演一下运动员吧?”陈浮又说,“考虑到你的体力,明显不足以支撑任何运动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