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的眼泪噼里啪啦的留下来,这一记窝心脚真的下了不小的力气,她痛的眉心紧紧皱着,可是那笑声却更加苍白:“哈哈哈哈,琥珀,和姑姑,你们都看见了把,这就是你们两个忠心耿耿侍奉的主子,今日她要我帮她背了这南蛮大和尚的黑锅,明日诬陷赵娘子的黑锅就要你琥珀背,后日,大后日,哈哈哈,这长宣宫又有几个人是清白的?”
蔷薇艰难的站起身,身子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摇摇晃晃,她的手指漫无目的的指着这屋里的一众人。
“我蔷薇死了,旁的人又有谁能活的顺遂?是你?是你?还是你?哈哈哈。”
贺若雪满眼的心虚:“她疯了,她疯了,来人啊,快点把这个疯女人拖下去。”
小太监正欲向前,可是碍于皇帝还没有出声,竟然不敢有任何动作。
蔷薇跌跌撞撞的滩坐在地上:“我疯了?哈哈,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便是我疯了,那我到让你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疯了。”
她抬起手,指着叶依然,脸上却笑的格外阴沉:“叶贵嫔,是你把我推到了这个地步,我谢你,你不是想知道真相,那我便告诉你,告诉你们,咱们英明贤惠的皇后娘娘因着看不惯叶贵嫔的狐~媚样子,从争风吃醋到狠心下手,偷偷请来了南蛮的致远和尚,给叶贵嫔下了些不干净的东西,甚至请回长宣宫供奉,那供奉的神明就是我蔷薇亲手摆到长宣宫后殿的玉兰堂中的,而后来事发,又是由琥珀亲手将那供奉的物件安置到赵娘子的宫殿中,赵娘子因为皇后拿赵家性命的威胁,故而自己一人承担下了所有的罪责。从头到尾谋害叶贵嫔的就是咱们的皇后娘娘。”
叶若雪面色苍白,歇斯底里:“你胡说!休要诬陷本宫。”
蔷薇冷笑:“诬陷你?陛下,你大可以派人去后殿玉兰堂搜查,虽然供奉的物件都送到了赵娘子那里,可是柜子里还有满满的香,低缝儿里定然还有落下的香灰。”
宇文澈敛眉,摆摆手:“赵总管,带人去后殿瞧瞧。”
看见赵总管带了人朝着后殿去,再看蔷薇同叶依然出首皇后娘娘,一旁的琥珀显然也恐惧的站不稳,这事她可是脱离不了关系,眼下眼瞧着覆水难收,可是她还不想死啊,她在贺若雪这里受了这么多年的气,不过是为了撑着有一天出宫去,为自己谋个好前程,眼下蔷薇已经掀了底。
她看着对面的和姑姑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而所谓的皇后却还到如今都不知收敛,眸子好比刀子一样,恨不得杀了地上的蔷薇。
她咬唇,在众人都格外沉寂的关头,飞快的跪在了宇文澈的面前。
“陛下,奴婢琥珀有罪,可是奴婢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被逼的,奴婢等日日受到皇后娘娘的责罚,皇后娘娘有命,奴婢莫敢不从啊,还请陛下饶过奴婢一命啊。”
琥珀一坦白,长宣宫的谋害大罪就在了没了转圜的余地,贺若雪身边的两个大宫女,都背弃了主子。
如果说蔷薇的背叛一方面是因着她自己心有不甘,另一方面也因为叶依然用了些非常手段,可是琥珀确实单单纯纯的看透了贺若雪,迫于现场的压力而再也无法死扛。
叶依然看着跪在地上不停哭泣的琥珀,已经木然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蔷薇,还有贺若雪睁大了的那不可置信的看着琥珀蔷薇的眼眸,她终究还是顺利的搬到了贺若雪,可是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轻松和得逞后的块感。
她仍旧记得曾经贺若雪仗着自己是皇后是怎样为难她这样一个小妃子,更记得贺若雪嚣张跋扈,让她深陷地牢,这一幕幕从脑海中飞过,最后落到眼前这副令人瞠目结舌的场景。
赵总管顺利的从后殿搜倒了遗漏下来的物件儿以及香灰,贺若雪谋害后宫嫔妃的罪名板上钉钉。
那个傍晚的云霞格外美丽,而长宣宫里久久回荡着贺若雪发疯一样的哭声,宇文澈当场下了废后的旨意,随即就拂袖而去,叶依然紧跟着走出了长宣宫,长宣宫的宫门自她二人相继离开之后,就缓缓的关了严实。
贺若雪终究没有等到名正言顺住进历代皇后的宫殿芷兰殿的那一天,三年的后宫之主在一场大戏后风驰电掣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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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务府冯廖的动作之快让人意外一向温吞的冯大人也有这样快效率的时候,天还没黑就把冷宫“整理”了出来,趁着天黑就带着一干人等把贺若雪扔了进去,长宣宫的奴才全部关在地牢一个一个的审问,诸如蔷薇琥珀之流,手上已经沾了不干净的,自然悄悄的埋了,而余下的,能活下来人也是寥寥。
偌大的长宣宫终于在夜晚沉寂下来,到了第二日清晨,等庆国公闻讯闯宫的时候,长宣宫早已空空如也,人去楼空。
贺若雪之事不过是为了惩治庆国公的由头而已,宇文澈冷言看着庆国公在福雍宫外从大喊大叫到痛哭流涕,从日出闹到日落,等到老头子没气力了,皇帝直接下旨“皇后谋害宫妃,德行有失,有损大禄,庆国公教子无方,应受连带,念及其为国效力半生有余,故只肖其爵位,迁回封地安州,终生不得踏入凤阳城,以儆效尤。"
废后之事事发突然,庆国公还未来的即筹谋就急急的进宫去,等他反应过来,准备回府时,才发现宇文澈已经先一步封了他的府邸,连那遣返安州的马车都给他备好了。庆国公一系本是声势浩大,可是忽然被皇帝摆了一到,连府衙都封了,这些人又都装起了孙子,整整三日皆是闭门不出。便是有些硬骨头,宇文澈也都早早预料到了,遣了赵总管亲自派人守在各自的府邸外,禁止出入,使得庆国公再无翻身的希望。
宇文澈这一计倒是漂亮得很,庆国公府一夕之间彻底没落,速度之快效率之高让人惊悚,旁人都意外皇帝陛下此次竟然如此决绝,却不知,这一日是从宇文澈登基以来就一直期盼的一日,没有了庆国公的处处牵制,他终于可以将皇权牢牢的抓住在自己的手里了。
凤阳城人人自危,却没想到皇帝倒是宽厚,只是处置了庆国公府和几个跳出来的小丑,余下装孙子的都还好好地,朝政没有动荡,百姓生活照常,不消七日,凤阳城一如往昔。
年迈的卓阳公猫在府邸晒洋洋,心里却不住的唏嘘,想当年叱咤风云的三公,楚国公在宇文澈和宇文淳的争斗中消声匿迹,庆国公又在前不久被削了封号迁回封地,到如今,便只剩下他一人了。而他,已经托病半年,未曾上朝去。
他想他会安安稳稳的活到停止呼吸的那一天,因为他绝不会做卑鄙的楚国公和嚣张的庆国公,只要他的秘密不被人知晓。
先帝去了那晚,卓阳公的胡子,头发白了一半,顾青城的死讯传来时,那另一半的也全部变白。
夕阳西下,他躺在软椅上望着那渐渐落下的夕阳,须发花白,目光凝视着远处却没有半点焦点,这一桩桩,一幕幕好似过眼云烟,虽然不过三年而已,可是与他来说却好似半生一般。
他手握着那样一个足以颠倒超纲的秘密。却无能为力,只得终日里在这个小院的躺椅上晒着太阳,等待的有一日,那少年推门而入,他便拱手将日日揣在怀中的秘密拱手奉上,那一日或许永远都不会到来,可是他却因着使命而不得不等待,无论是在现实,还是梦中,无论是活着,亦或是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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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格尔那的贺名扬并不知道自己老爹已经斗败被遣返回封地安州,更不知贺家的皇后娘娘也悲惨的被打入冷宫了却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