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峦山笑着说:“知我者莫若你,自然是因为嗅到了危险,”他脸上的笑容随即敛起:“圣女未免托大,但我不希望再死人,各种意义上的不希望。”
她忽然想起他在沙漠里说的话。
宁峦山没有立场管天城的闲事,但在他的规则里有一种例外,那就是生命至上,可以不论亲疏,远超家国。
“难道……”
“你再帮我办件事吧。”
——
而后他们去雪牢里看了亭瞳一次,乌牙非要赖着他们一块,比起郁郁叹息的敖格,沉默不言的希利耶,咒骂发疯的苏赫,亭瞳比他们想得要开朗乐观。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外人摘下面具,表情十分坦然,乌牙缩在后方,想假装没看到她,她却友善地冲他招手:
“对不起,我利用了你,你恨我怨我,我都无怨无悔。”
少年想了一下,没有抽身便走,反而走了出来:“你太小看我了,我不至于因为这些便恨你怨你,只是我大兄如此为你,他死后你却隐瞒细节,致使真相雪藏那么多年,我无法原谅你。”他顿了顿,别开脸,“说到底你也是自私!”
亭瞳失声痛哭。
乌牙犹豫了一下:“算了,大兄为你盗玉也是他心甘情愿,你并非凶手,往后大路朝天,一别两宽。”
“能不能……”
“不能。”乌牙不等她说完,拂袖而去。
亭瞳扑过去,想拉着乌牙的手:“原谅我!”
背过身的乌牙没有哭,却比哭更难看,他并不是心硬之人,相反,执念已解,真相大白,他内心更加柔软。
他知道亭瞳没有犯杀孽,最多只会被逐出天城,但失去了城主之位的她,不过流离的普通人,以后想要入昆仑祭拜恐怕艰难。
可他就想要任性一回,他不希望大兄死后再和这些人有什么牵扯。
牢门发出剧烈的撞击声,咚咚咚回荡在空阔的地牢之中,靠墙而坐的希利耶发出尖锐的笑声,不知道是笑亭瞳、圣女还是自己。
宁峦山和荆白雀并肩,离开雪牢,慢慢往回走:“这个案子里,所有人都在说谎,亭瞳害怕失去地位而不敢勇敢地昭告自己和于阗王子的感情,隐瞒了爱人盗玉的事实;敖格为了长生;希利耶为了能继续炼药救人;苏赫为了能成为独当一面的人物,说到底都为了自己的私心。”
荆白雀忽然站定,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那圣女呢,你说圣女也说谎了,圣女为什么会说谎?”
宁峦山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
之后,荆白雀简单收拾了一下,以三十六陂有急事,并先行托付乌牙付清修缮房屋的酬劳后,连日策马下山。宁峦山因为破了案子,要求大快朵颐一番,结果吃多了,一整个下午躺在院子里晒肚皮。
隔壁屋里传来窸窣的动静,推开门一看,乌牙正结包袱。
“我要走了。”
乌牙头也没抬,过了会,从弯刀刀鞘里抽出一张薄薄的羊皮卷,二话不说塞到宁峦山怀里。
那是一张堪舆图,上头标注了西域三十六国的地理位置,除此之外,则以黑云标注出几个地方。
“你要的东西。”
宁峦山内心发热,两手紧握。
他以为乌牙只是在游走的时候偶有发现,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