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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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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两对视之后，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撩下手里的塑料勺子，跑出了食堂。

雪真的停了。

吴漾站在食堂门外，觉得自己都快要忘记这样清晰明亮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之前她们被困在小楼里，而后又一直在朦胧雪幕和昏暗天光之中穿行，连这样稀薄的阳光都成了一种奢侈。

九号楼小队的三个人都站在外面，沉默不语，享受着久违的沐浴在阳光下的感觉。吴漾从前总以为自己喜欢淅沥的小雨，不喜欢暴晒的大晴天，现在才终于明白过来，当那样的晴天来得理所当然的时候，雾蒙蒙的小雨才是湿润的情调。

也许是念头过重带来的错觉，吴漾似乎听见了雪融化又重新冻结的声音，放眼望去没有尽头的这片白雪，正在从柔软的纯白流沙，变得既硬且脆。那反倒是铭州人吴漾更加熟悉的雪的状态，冬天的上学路上，路边草丛里偶尔会有一两堆没有化完的雪，也是这样冻硬了，很快就被路过的孩子踢到人行道的路面上，发出当啷当啷的摩擦声。

田若嘉脸上的笑意比平时更浓：“哎，会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啊？会不会之后就不下了，然后过几天雪就化完，一切回归正常了！我们等于白放个假呗？”

吴漾和江南好也跟着她一起笑。

她们都知道这是最乐观的猜想，心底都有个角落在说“不一定有那么顺利，先别高兴太早”，可是她们无法阻止自己去构想这个可能性。

过了好一会儿，她们才回归到眼前的现实中来，江南好说：“这下要方便很多了，至少我们不用一遍遍地清雪，走散走失的可能性也要小一点，视野变好了，脚印也不会很快就被盖住。”

吴漾原本想说：“我们是不是用不了太久的电了？有什么能做的准备吗？”

但她最终说出口的是：“待会儿我们先去把宿舍大门前的雪给清理掉，等安顿好之后，稍微跑远点，找几个社团活动用的大棚子来，可以从宿舍门口一路排到食堂门口。然后我们的活动范围就从仅限宿舍内，变成食堂和宿舍了，已经是个完整的生活区。然后我们还可以开始安排去看别的宿舍楼的情况……”

“等把宿舍大门打开了，我们还要多带点人去水站。”田若嘉提醒道，“这下水的问题也解决了。”

吴漾在心里纠正，是暂时解决了。食堂的库存也好，水站的库存也好，终究是有限的资源。但她没有说出来，她知道她不该用自己的焦虑去干扰别人——甚至也不该让这些或许多余的焦虑一直纠缠自己。

雪停会带来新的危机和风险，但是至少此刻，吴漾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就算这一切并没有如最乐观的猜测那样就此结束，这个珍贵的，阳光普照的下午，也会成为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收拾了厨房里的饭盒和饮料瓶之后，九号楼小队回到了她们的九号楼，不过不是阳台的这一侧，而是宿舍楼大门的这一侧。

三个人开始用她们刚获得的趁手工具炒菜大铲清理堵住了大门的积雪，江南好的建议是她们最好快点完成这项工作，现在的雪尚且柔软，等冻实了之后会费劲很多。

即使工具上有了改进，也改变不了这项工作越干越疲倦的事实，吴漾长叹一声：“好吧，我承认，我是南方人，我以前说我喜欢下雪那都是叶公好龙，我以后还是在铭州好好待着吧！”

田若嘉和她一起表态：“嗯，我也是南方人，但我比较清醒，早早地认识到了我根本不喜欢下雪。糟糕，是不是下雪不冷化雪冷？是有这个说法吧？现在雪停了是不是会更冷啊？”

江南好觉得吴漾痛下的这个决心没什么用处：“你也没到处乱跑啊，你一直就在铭州好好待着，结果雪还是找上门来。”

是啊，老老实实待在铭州，结果谁想到铭州也能下这么大的雪。

这个话题已经许久不提了，连吴漾也不在自己的小本子里反复盘算思索了，但吴漾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说完全没想过肯定是不自然的，她问其他两人：“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率先坦白：“我之前还想过，会不会这就是世界末日了，没人来救我们是因为外面也都是这样冰天雪地的。为这个我晚上愁得睡不着觉，躺在床上想，如果要烧我们学校图书馆的书，应该先烧什么后烧什么。”

看得出来江南好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她默默地铲了两铲子雪：“你这个想法有点炸裂……别说了我今晚可能也要睡不着了。”

“我想过一下下。”田若嘉承认，“但我从初中起地理就学得不好，政治也不怎么样，高中才选的理科，我觉得这个问题不是我该想的，我跟气象学没有缘分——不过气象学是不是收理科生来着？”

江南好从这个话题中获得了共鸣：“我是历史不好，选的理科！”

话题就这样从讨论世界末日是否来临跑偏到了追忆无忧无虑的中学时光，吴漾选择了加入她们：“那我是想学天文才选的理科，唉，其实我最好的两门是物理和政治，怪尴尬的……而且望江省当年那个高考规则可奇葩了……”

说着说着，她忽然停了下来：“是不是有声音？嘘——我听一下……”

确实有声音，是模模糊糊的说话声，江南好猜测：“我们是不是听到宿舍里面的声音了？”

“不是。”吴漾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几步，“是男生的声音……啊，看到了，在那儿呢！”

没了遮挡视线的雪，吴漾可以清晰地看见是四个男生正结伴朝这个方向走过来，他们的目的地大概也是食堂，会经过九号楼不奇怪。

奇怪的是，领头的那个高个子男生，他裹着一袭深绿色的军大衣，戴着护目镜和雷锋帽，还拖着一辆……雪橇。

是的，一辆雪橇。

“哎呀，那是我们班的！”田若嘉往四个男生那边看了看，从这个不太看得清脸的距离上，吴漾猜测她是从四人整齐划一的护目镜上分辨出来的，“他们四个是一个宿舍的，纪桦、陈列、张扬、何平。”

吴漾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最后说的那四个词都是人名。

“我很理解分配宿舍的老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