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低低的,恰到好处地含着两分委屈,楚慕果真走下来扶她:“不怪你,你没受伤就好。”
骊欢紧悬的心稍微落下,楚慕搂住她的腰上下端量片刻,对楚谚笑道:“五皇兄,皇后眼圈泛红,莫非彻儿在府中出事了?”
楚谚舒展眉眼,躬身行礼道:“望皇上宽心,那孩子正同小儿在书阁玩闹,并无不妥之处。”
“皇上,臣妾独自从陈家跑来王府,一路惊惶,这才洒了些泪。方才在书阁探望彻儿时,裕王已派侍女为臣妾请来大夫把脉,大夫说并无大碍,你不用为臣妾担心。”
骊欢轻声解释,抬手拽了拽楚慕的衣袖。
楚慕就势止住话头,握住她的手坐到主位上:“那就好,是朕过虑了,陈府那边朕已经派兵控制,初初别害怕。”
骊欢见楚慕不再追究,露出笑脸“嗯”了一声。
楚谚站在下首,浅声道:“皇上来得匆忙,可要换身衣装再聊?”
楚慕摇首,不经意抚上骊欢的膝头,锁眉道:“你裙裳怎么湿了?天正阴着,不怕着凉?”
他一说,当真一股寒意顺着裙褶透进膝盖,两条腿都是凉飕飕的。
骊欢稍微怔了怔,这是在竹亭中听楚谚谈及韩府的往事,一时太过惊愕泼到腿上的茶渍。
“想来是在书阁中不慎泼到衣上的茶水罢,我见了彻儿太过欢喜,这才没有察觉到寒意。”
骊欢打了个马虎眼,楚慕没多说什么,运起内力揉了揉她的膝盖。
浑厚的暖流沿着楚慕的手掌流进膝头,骊欢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楚慕面色从容,声音也温润平和,眼底却萧萧肃肃,莫非瞧出什么端倪了?
骊欢悄悄瞥过楚谚,暗自心惊,下头的楚谚侧身吩咐侍女们:“去库房拿件女子用的软缎薄披风过来,快些。”
“不劳烦皇兄了,”楚慕漠然一笑,眼锋睥睨道,“五皇兄今日身体欠佳,在皇陵就险些晕厥。这好容易从皇陵赶回府也没机会歇上一歇,朕与皇后怎好再搅扰?”
楚谚眉峰微动,姿态悠然地拱手:“皇上言重了。”
“初初,回去?”
楚慕转回脸,额头亲昵地蹭了蹭骊欢的肩骨。
骊欢身子一僵,扫过一圈噤声的婢女侍从,只觉厅中气氛压抑得可怕。她眼前晕晕乎乎地泛起黑光,一时说不出话。
楚谚暗叹了声,抢在她前头开口:“娘娘受惊,皇上一路上必得分心照顾。皇上若不介意,不如再将骊小公子留在王府住几日,臣下必定尽心看护。”
“……”
*
王府很快套好马车,楚慕懒得再回陈家,直接勒令车夫回宫。
骊欢坐在车厢内,一时摸不准楚慕的心思,谨慎道:“慕哥哥,你怎么突然从皇陵回来?我的婢女还在陈府,你可知她们和素姐姐如何了?”
楚慕懒懒倚在车壁上,几缕光线透过晃动的车帘打在他的侧脸,像在他沉峻的面容上投下一片游移的阴影,衬得他的眉骨鼻梁异常凌厉。
“都没死,你身子不好,别念她们了。”
骊欢心头一=揪,楚慕今日反应平和得陌生,不似之前那般装出来的小心翼翼的温润,绝对是察觉什么不对劲了。
况且,她与楚谚在王府的解释太过苍白,经不起推敲,依楚慕的心性不会轻易相信的。
“慕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骊欢探究地看着楚慕,话音未落,楚慕冷不防瞥过来:“生气?你指哪件事?”
“除我擅自出宫,还能有什么事?”
骊欢声音陡然变冷,不客气地戒备起来。楚慕袖下拳头咔吧一声,胸口沉压压的一股血气似要迸发开来。
二十载的生命,他一直孤身一人。
他一度以为自己熬到尽头了,姜皇后、叶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