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榆一来就被孟府的管事三婶塞了一本册子,上面记录着所有孟小姐出嫁需要准备的东西。
三婶腋下夹着扫帚,在门口盯着家丁丫鬟们收拾东西,一个不对劲就是劈头盖脸吐沫星子横飞,在这种压力下,莫非榆不由得兢兢业业干起活来,不知不觉库房左侧的木架就只剩一个满是灰尘的陶罐没有检查。
墙角的陶罐里放了一个装满东西的布袋,布袋边缘露出一截书角,书抽出来后,扬起好一阵灰尘,莫非榆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小榆!手脚利索点!可别偷懒!”三婶都已年过半百,隔着大半个库房,听力和嗓门倒是一样都没衰退。
莫非榆嫌弃地用衣袖擦去书面的灰尘和蛛网,封面的书名已经模糊,内里像是泡过水,每一页上都有水渍,纸张摸起来又硬又脆。
戊子九年,堰南孟氏迁族。。。。。。戊子十年。。。。。。里以东数百里定居。。。。。。己子一年,兴土木,重整孟氏百户。甲子三年,孟氏七十余户。乙丑二年,孟氏二十户。丙丑九年,虽不足十户,但人兴有望,孟氏全族谢。。。。。。欢王,必怀。。。。。。
莫非榆努力分辨着书上尚且清晰的字迹,将能理解的地方拼接起来。这应是槐庙村的年历,如此老旧或许已经作废,悄悄带走应该没什么问题。
“小榆!小榆!”
三婶又喊了起来,吓得莫非榆赶紧把年历藏进衣服,用皮带勒在腰间。
“哎!来了!”
三婶一脸愁容,“库房里没有蜡了,你去六姨那拿些回来。”
“六姨在哪?”
“孟六姨!村口左边第二个路口走到底,快去!”三婶瞪了莫非榆一眼,不耐烦地摆手道。
莫非榆一臂弯曲,夹着勒在腰间的年历,踩着小碎步离开了三婶的视线,随后她快速寻着个隐蔽的墙角,重新勒了一遍皮带。
槐庙村的道路不算复杂,加之昨天已然大致逛过一圈,通过三婶的描述,不难找到孟六姨家所在的方位。
主街两旁槐树是最多的,稍不留神就会沾上落下的槐花,经过昨天的探索,大家都知道在外面来回走不是明智的选择,街上自然也就没什么人。
槐花铺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莫非榆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中间,警惕着两边不时摇晃的树枝。拐进小路后,槐树稍少些,她加快脚步,敲响了尽头处一扇朴素的木门。
开门人穿着朴素的长袖衣裤,头发用一块黑色花布包裹起来,面围长巾,从鼻子到脖子遮了个严实。
“是来取蜡的吧。”她声音沉闷,都不太似女子的声线。
莫非榆嗯声点点头,安静地跟在六姨后面。
孟六姨院子里放的全是成块的白蜡和巨大的水缸,院中一棵槐树也没有,只有湿润的土壤无所事事地躺在地上。
靠墙的桌椅和地面上随处可见低落凝固的白蜡和盛水的瓷碗,进入屋内更是有股浓烈的蜡油味,闻起来油腻又厚重,吸一口进去能生生把人的嗓子眼给堵住。
“你就在这等,里面的味儿你遭不住。”孟六姨将门打开一条缝隙,侧身钻了进去。
屋子里到处放着成堆的白蜡,有些融化的蜡粘在桌子上,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看起来白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