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喻明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眯了眯眼,看向身后的男人。
“先下去吧。”男人沿着车盖滑到地面,朝他伸手,“我拉你下来。”
“谢谢。”宋喻明脱掉带血的手套,抓住他的手,小心地转身。
落地瞬间,他有些没站稳,一低头,发顶的汗水差点擦到对方的下巴。
“没事吧?”对方扶住了他的身体。
宋喻明摇了摇头,走到救援队前,汇报车里的情况。
沿着车流回去的时候,那个男人也跟在后面。车道之间的间隔很小,拉车门时候,宋喻明把他挡在了身后。
两人的目光再次相汇。
车厢里,一首放到高潮的《takeybreathaway》如潮水般涌出,随着申城五月沉闷的晚风,吹起了宋喻明眼里的一片涟漪。
还未关掉的双跳灯闪着规律的红色灯光,在漆黑的夜幕里,仿佛某个危险信号。
“你是哪家医院的医生?”和他一起救援的男人突然扶住了车门,“方便加个好友吗?我……”
“抱歉,”宋喻明一愣,直白地拒绝道,“不方便,医生的工作很忙,没空拓展社交圈。”
语毕,他礼貌地一点头,关上了车门,只留下一块反光的单向玻璃。
对方尴尬地收回眼神,沉默地走向后面那辆奔驰e300。
坐上车后,他才发现口袋里有个东西——那支金属外壳的按动笔,还没来得及还给医生。
他取出那支笔,轻轻按了几下,别到飞行箱的侧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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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事车辆被拖走后,交通终于恢复正常。宋喻明又开了十五分钟,拐进一个高档小区,停在了宽敞的江景别墅前。
屋里亮着灯,宋喻明进屋后,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刘泽辰——他的未婚夫。
“喻明,你回来了?”刘泽辰见他回家,放下手里的文件走过去,“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下班路上遇到车祸,做了个firstaid。”宋喻明把电脑包放到沙发上,扯掉领带,看到餐桌上的包装盒,吐了口气,“你点夜宵了?”
“是啊,等你回来一起吃。”
“我先去换衣服。”宋喻明甩着领带走进房间,简单冲洗了一下。
十分钟后,他换上休闲的睡衣,擦着脸上的水珠,坐到餐桌前。
“老婆辛苦了。”刘泽辰坐在他对面,笑着递来一双筷子。
宋喻明的脸色顿时僵住:“泽辰,你应该知道我用不惯筷子。”
“不会就学嘛,你也参加过这么多次家庭聚会了,总不可能一直用勺子吃饭吧?”
“可我不习惯它的发力方式。”做了一整天的手术,宋喻明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他接过筷子,粗暴地叉了一个饺子往嘴里塞。
刘泽辰笑吟吟的脸色也暗了下去,吃到一半,他突然问:“喻明,改国籍的事你去问了吗?”
宋喻明咽下嘴里的饺子,喝了口汤:“为什么一直提这件事?我的国籍又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他的父亲很早就出国做生意了,在澳洲娶妻生子。宋喻明出生在国外,是中澳混血。四年前,自从他放弃墨尔本的工作,随刘泽辰来到华国定居后,他就总提这件事。
“不是影响我。”刘泽辰放下碗筷,好声劝道,“喻明,我是为你好。你在医院工作,以后免不了评职称,不能因为这些问题耽误自己的前途。”
“……”宋喻明沉默地吃饭,原本的好心情也被这通对话搅没了。
见他不说话,刘泽辰皱了下眉头:“你不会还想回澳洲吧?”
“不回了。”宋喻明淡淡地接话,心想自己哪来这么大本事反复跳槽。
正盘算着怎么结束对话,手机响了。他拿起电话一看,是晓庄姐打来的。
晓庄姐全名沈晓庄,是东航总部的航医主任。
因为之前在墨尔本机场指挥过防疫工作,宋喻明刚入职龙江医院时,相继被各大机场、航司拉去分享经验,认识了不少民航从业者。
“喻明,这周六晚上有空吗?”电话里传来了对方温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