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神盘古开天地,造化苍生,鸿蒙之后有血、戾、煞三者化一双戾器,为朱雀,鬼月姝。
朱雀好杀,行踪缥缈,所到之处无不造下巨大杀孽,三千万年后,世出青芒克之。
誊抄到此处,也才写了两句话而已,但兰握瑾已经发现自己的手腕完全无法抵抗红莲烙印的威压了,额头上冷汗如雨,手上的肌肤从握笔的那一端开始出现细小的血痕,密密麻麻的痛楚叫他几乎没有办法继续下笔。
“卫黎君,你没事吧。”萧清流敏锐地察觉到兰握瑾的不对劲。
兰握瑾无暇回复他,因为他看到了三个字,笔尖之下终于出现了那三个字:鬼月姝。
“上仙!鬼月姝出现了!”兰握瑾仰头看着光壁上他刻下的字,激动道。
萧清流一震,不敢再干扰他,屏息凝神听他传话。
指尖的血痕已经蔓延到半条手臂了,兰握瑾的脸上布满了冷汗,他稳了稳心神,刻下去:
“鬼月姝,其性诡诈,甫一出世,父神即令二神将设封印守之。。。。。。”
“然,因某故,尊驾逃离封印,父神令二神将缉拿之,至今未果。”
烙印之中,突然有磅礴的血浪汹涌进来,但不论是萧清流还是兰握瑾都不知道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温画来不及阻止,当天机策打开之时,兰曜像疯了一般冲进了天机策外围的红莲烙印。
他抱得是必死的决心,执念便是执念,能轻易放下就不是执念了。
即便心里清晰地知道季微从未爱过他,但他还是要生生世世缠着她。
项怀瑜的仙契他终究没有带在身上,或许他更怕的是被季微恨着吧。
温画刚将仙契收好,谁料那仙契在手中化为灰烬,眼前有一条猩红火线沿着巨大的天锁向下蔓延去,红莲洞口的巨石轰地一声被人拉开,红色的火浪奔腾而下,遮天盖地,没有停歇。
锁的尽头,是那个小姑娘。
温画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回头朝天锁的尽头看去。
。。。。。。
小怀瑜蜷缩在湛清旁边,眼睛瞪得很大,像没有了灵魂的木娃娃。
湛清下意识地抬手去摸她的发,软软的有些扎手,她变成个孩子了,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重新开始。
湛清想着,项怀瑜可以重新开始了,他呢,他其实跳进红莲的时候就没想过活着走了。
身边的小人儿突然转过脸,呼吸轻的像停止了:“湛清。”
她唤他,声音木然地没有了起伏,他记得她从前唤他清哥,那两个字意外地好听。
“为什么要一错再错呢,其实你也不想吧。”她看着他说。
湛清愣了一下,他也不想吧,他有自己的傲气,可是他的傲气和风骨早就被磨碎了,烟消云散了。
他为什么不想呢?反正已经错了,不在乎继续错下去了。
湛清笑了笑,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他从头到尾都在骗她,利用她,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突然记起当年第一次遇见阿瑜的时候,她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被梼杌吓得躲在岩石下哭,可是一边哭还一边伺机偷袭梼杌,甚至用火烧掉了梼杌的尾巴。
那时她娇艳的脸蛋上还有泪痕,眼神却很亮,很透彻,像隆冬过后被暖阳照着的第一道融雪。
他身边的女人是不会有这样的眼神的,他的母亲的眼睛里永远是深不可测的心计和漠然,他的妹妹眼睛里永远是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的疯狂,有时候他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的也是自嘲和得过且过的漆黑与颓丧。
那时候他看着项怀瑜,心想:“这就是天墉城的那个小姑娘啊。”
这样的小姑娘他是看不上瞧不起的,那么天真,那么好骗,让人可以轻易弄到手然后再轻易地弃若敝履。
他诈死之后,偶然的碰见过项怀瑜,那时的她混迹在猎仙之中,头上戴着一朵小白花,那是为他戴的。
那次她被一群猎仙合起来欺负,眼睛通红,手上却狠辣地反击回去,她不再是那个被梼杌吓得满脸泪痕的小姑娘了。
将那群猎仙打走之后,她一个人孤身上路,不知要去什么地方。
他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悄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看着那朵小白花在她的青丝之间摇摇欲坠,他说不清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当时心里有一个念头:“她会不会哭呢?”
是啊,这个天真的小姑娘,因为他成了所谓的孀妇,因为他和自己的哥哥成了仇人,因为他被天墉遗弃,这个脆弱的小姑娘会哭吧,或许哭累了,难受了,就跑回那个哥哥身边当一个乖巧的妹妹了。
他跟着她走上一个山顶,那里有个简易的山洞,洞里有张木质的床,简陋到似乎只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她在洞口坐了会儿,走上了山边,山风很冷,她抱住膝头,呆呆看着逐渐暗沉的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