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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学校,春归在路上拦了一辆的士,他打开手机联系人那一栏,正准备跟他家的司机杨叔通个电话,就看见对方发来的最新一则短信。
杨叔:春春阿,对方拒绝了捐款,杨叔和那孩子积极沟通过,如果是不想接受捐款,可以打个欠条,未来三十年无利息还清就行,但那孩子还是拒绝了,好像是有什么必须拒绝的理由。
汉京市人民医院。
久违地坐铁板凳的感觉并不好受,春归竭力排除那股难闻的消毒水味,可它依旧从指缝间流淌进来。
春归盯着那条短信,用力抹了把脸,接着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他的视线没有焦距,整个人看起来空洞而麻木,嘴角微微下垂,似乎在极力忍耐当下焦虑不安的情绪。
刘玉珍的生命特征始终保持在稳定数值,两小时前就在护工的照料下睡着了,医院没有紧急招来家属的理由。
可沈雪迟不在这。
他、不、在、这。
就在这时,少年口袋里的手机终于有了活过来的迹象,忽略鹿可燃和杨叔打来的,沈雪迟的名字在出现的刹那便刺痛了春归的眼睛,它的后面跟着一个红色爱心。
春归先是愣了一瞬,紧接着眼眶泛热,他颤着手指去点绿色的接听电话,手指却在屏幕上留下一道水痕,他这才惊觉自己早已被冷汗浸湿,屏幕连点了几遍都没有反应,他怒骂了一声,强忍着把电话扔出去的冲动,用衣服狠狠擦拭自己的手指,把屏幕戳得咚咚直响。
电话接通了。
春归立马把手机放在耳边,大脑的神经绷紧,他整个人都系在沈雪迟这一根绳子上摇摇欲坠着,似乎下一秒就有断掉的风险:“喂,……喂?你……在哪。”
沈雪迟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似乎正斟酌着措辞,他开口道:“我在医院。”
“……”
“陪奶奶吗?”春归缓慢眨了眨眼,平静地吐出一口气,他笑了一下,站起身,透过病房门口的玻璃窗向里面张望,他的语气平淡,似乎在诉说一件不那么重要的事,“我路过街口看到了卖烤红薯的,很糯很甜,想让你尝尝。”
沈雪迟问:“你在哪?”
“我还有二十分钟就到医院,等会见。”这句话说完,春归就兀自挂断了电话,可随着手臂的垂落,他的勇气也在一瞬被全部抽干。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春归自始至终都不曾怀疑沈雪迟对他的爱,可春归不是一直都接受这种把自己排除在外的爱。
沈雪迟说谎,他不难过,更不打算拆穿,可他想知道原因。
为什么拒绝资助,为什么放弃未来,他想知道沈雪迟由什么构建而成,而他要把那些东西全部收集起来,参与进去,撕开伪装的绷带,真正涂药疗伤。
神说我接收了你的祈祷,重来一世,你想做些什么?
“我想成为沈雪迟的钥匙。”
“我想成为春归的钥匙。”
男人在床边坐了许久,他无声地思考着,就像过去解决每一道难题那样,只可惜在对待春归这件事上,他一向束手无策。
他不难猜出那位资助者是谁派来的,或许春归还对现在的他做过调查,就像现实世界里他曾对春归做过的那样。
身份颠倒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可一个又一个熟悉面孔的出现让他产生了警觉。
为什么现实世界的人会被春归加入进来?
他和现实究竟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他们的出现对沈雪迟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这有极大可能代表春归会被唤醒现实记忆,他只能先按照原有轨道进行。
可男人在离开房子前,木门即将合上的刹那,他停止了动作。
00528,他将这串数字亲手写在旧照片的背后,人都是有私欲的,他想,如果未来某个笨小孩能看见,并且记下,他大概真的会把命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