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听他这么一说,云景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看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的书。他把书合上,揉了揉眼睛:“什么时辰了?”“亥时了。”“……这么晚了啊。”等风把一个湿帕子递过来,嘟囔道:“景少爷,这要是在家里,大少爷怎么都不会允许您看到这么晚的。”云景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这才把帕子放一旁,道:“正因为现在不在家,才更加要抓紧些时间看完。”等风不明白。云景笑了笑,也不去解释,他把羹汤拿过来,喝了一口,道:“是银耳莲子羹?味道不错。”“是,这莲子还是家里刚刚特意差人送来的,还交代了要多放些糖,因为您喜欢吃甜的,不知道合您口味吗。”云景垂眸,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汤,道:“还好。”说着,屋外传来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敲门道:“景少爷,谢宅的马车过来了,就停在外面。”“去看看。”得了吩咐,等风先出去看看情况。云景猜是谢归寒来找自己,可是,为什么这么晚才来?难道是有事情?他胡思乱想了一会,也坐不住了,干脆走到门口去看看。门口的两位小厮见他出来了,齐声道:“景少爷。”云景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他站在走廊,朝着远处眺望,过了一会,只见一个白白瘦瘦的小娃娃一路跑在前面,一边小跑一边哭着叫:“爹爹,爹爹,安安要找爹爹。”而小初安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厮丫环,下人们跟在小初安的后面跑,时不时还劝道:“天黑路滑,孙少爷您慢点,别摔了”,就怕他磕着碰着了。云景一听到小初安哭着叫爹爹,顿时就心疼了,连忙朝前走去,蹲下来,一把抱住小家伙,道:“初安怎么哭了?”初安也不说话,抱着云景的脖子就开始小声的哭,眼泪直掉。一听这哭声就知道委屈坏了。山杏与山荷跟上来,山杏赶紧道:“回景少爷,孙少爷他刚刚做噩梦了,睡醒了找不着您就开始哭,婢子们怎么都哄不好,所以,只好带着孙少爷过来找您了。”云景抱着小家伙哄了哄,过了一会,才道:“谢归寒呢?”自己不在,那谢归寒就不会哄一下吗?山杏听出他语气里的怒意,硬着头皮道:“大少爷跟着来了,在外面呢。”外面?初安哭了一会就安静了,他小声道:“爹爹,水。”云景不去理会谢归寒,抱着小家伙回屋,喂他喝了几口水,又陪着他玩了一下,见初安困了,便道:“去睡觉吧,好不好。”初安困的打哈欠,闻言,立即强打精神的摇头道:“安安不困的。”云景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好声好气的哄道:“太晚了,初安该睡觉了,别怕,爹爹在这里陪你。”“哈……好吧。”小家伙打了一个哈欠,乖乖的爬上床,盖好了被子,连句话都没说,就困的呼呼大睡了。云景把里屋的烛光给吹熄了,转身走出去,道:“谢归寒回去了吗?”“大少爷在门外呢。”门外?云景先是一愣,他走到门口,异象子时一刻,万籁俱寂——云景熄灭案桌上的灯,走到里屋,想起了什么,又把窗户打开。谢归寒已经离开了。守在门口的小厮听到了开窗的动静,强打起精神走过来:“景少爷,怎么了?”“他……回去了?”小厮迷茫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您是说大少爷吧,是的,大少爷已经回去了。”“怎么了?”云景沉默着关上窗户,刚要转身,忽的,他的掌心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痛,可下一刻,那疼痛又忽的消失不见。……云景想起了什么,脸色惨白惨白的,他撩起袖子,看着白净的掌心跟手臂,没有中毒,可是刚刚那个疼,为何……自己,怎么了?云景的额头冒出了薄薄得一层冷汗,可他不敢去细想,又不得不去细想,片刻之后,他才腿软着走上床,辗转反侧到天亮才勉强合上眼。可梦里却仍是挥之不去的噩梦。到了巳时——谢宅的大门打开,又关上。云景回头看了一眼,眸光微微一闪,随即让人先把小家伙送回屋,这才道:“他在家吗?”张九跟在身后,道:“……在的,半个时辰之前,陈家村的那位陈家主,还有南亭庄氏的庄二爷庄远,都来了。”云景脚步一顿,改朝着厅堂的方向走去:“他们怎么会来?”张九道:“小的不知道,但是……奇怪的是,陈家主来的时候还让人带来了一幅百鸟朝凤图。”“百鸟朝凤图?”张九点点头:“是的,只是奇怪的是,那幅百鸟朝凤图看起来……”眼看着还有十几步就走到了厅堂,云景没让张九继续说,他大踏步的朝前走去,刚刚靠近一些,便听到厅堂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说:“……对了,刚刚谢楼主虽然推辞了这幅百鸟朝凤的刺绣,但老夫还是想再说一句,这一幅百鸟朝凤是我女儿晚盈辛苦了半年才终于完成的,晚盈的绣工虽说不上多好,可是在这小小的南庭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哦?”庄远原本正笑呵呵的坐着喝茶,看起来像是在很认真的听着陈家主说的话,过了一会,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朝着厅堂外面看去,见有个人站在那,眉头一挑,故作诧异道:“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云东家吗,你怎么站在那?……”陈家主的话头被打断,不悦的朝着厅堂的门口看去,随之嘲笑道:“什么云东家,身为男儿,却委身他人之下,既已自甘堕落,还当什么东家,不如早早回家……”谢归寒斜睨,目光阴冷:“陈家主,这里是谢宅,并非是陈家村。”言下之意,你要是不知好歹的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就别怪他不客气了。陈家主瞬间哑口无言,片刻之后,他才嗤笑一声,示意跟过来的管家道:“把图给收起来。”“是。”云景走进屋,他明明已经听到了陈家主刚刚有意贬低的那番话,却一脸镇定,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见状,庄远不由得挑了挑眉,在心里暗道一声,如此沉得住气,看来此人,也不是什么池中之物,得好生提防才是了。云景也没有要与他们客气打招呼的意思,自顾自的走到谢归寒旁边坐下,然后道:“我刚回来就听到下人们提起,陈家主带来了一幅百鸟朝凤图,不知,可否让晚辈也一睹风采?”陈家主闻言,立即就得意了,道:“打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