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楚,你终究会得到报应的!脾气变了吗?谢归寒替他把脉后,垂眸望他:“你身体太弱了。”云景魂不守舍地点点头,他没注意到谢归寒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他的视线越过谢归寒,落在瘦瘦小小的初安身上,抿唇,小声道:“初安,过来。”初安今年两岁,瘦小的却像是一岁的娃娃,也不白,一看就知道是常年生病的小药罐子。他乖巧地点点头,费劲地转过身,双手抓着凳子的把手,一点一点的往下挪,怎么都碰不到底。这孩子还没凳腿高。谢归寒上前,把他抱起来,随手给塞在被窝里。“谢谢,父,亲。”初安说话像是含块糖,含糊不清的往外蹦字。说完,他满眼期待的看着云景:“爹爹,抱。”云景把小家伙抱起来,然后就闻到了小家伙身上的药味。云景动作一顿,这才想起初安一出生就病重,差点夭折不说,现在又常年喝药。只想想,他心里就一阵刺疼。如果,自己当初在怀孕的时候,是老实地留在谢家东院住着,而不是跑回云家住了几天。那么,初安肯定健健康康的,而不用像现在,每天都要喝苦兮兮的药。——云景会知道这些,是他在中毒已深的时候,云楚楚见他时日不多了,所以假慈悲的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他:在云景怀孕的时候,她给云景下过一回毒,是想趁着谢归寒不在,就毒死他,可没想到,云景住了两天就回谢家了。但虽然云景躲过一劫了,可那毒,却伤到了当时还在肚子里的初安,否则初安也不会一出生就大病小病的不断。前世刚知道这些的时候,云景恨的想要杀了云楚楚。可说到底,不都是他自己蠢。云景抬眸看向谢归寒,那干净纯粹的漂亮杏眼,布满了担忧,“他这两年一直都在喝药吗?”“是。”谢归寒这两年,一直若有若无的瞒着云景,不让他知道小家伙的身体差,原因无非就是怕云景会难过。可在发生云景中毒这事之后,谢归寒不想让他再回云家,便干脆不再瞒着,为的就是让云景能对云楚楚那些人多些防备心。云景语气急切:“那没办法彻底治好吗?”谢归寒负手而立,嗓音冷冽:“如果有的话,不会拖到现在。”云景抿着唇,蔫头耷脑的,眉心尽是愁思,就连那双漂亮的杏眼也是无精打采的。谢归寒静静地看着他,指尖动了动,想伸手碰碰他的脑袋,安慰他,可却又只是想想而已。过了一会,谢归寒把开始打瞌睡的小家伙抱起来,道:“他送他回屋。”初安惊醒,他费劲的在父亲的臂弯里扭过头,眼睛眨啊眨,乖乖地说:“爹,爹……安安睡了!”云景嘴角弯了弯,“嗯。”谢归寒朝外走,顺便把里屋的烛火给熄灭了。云景只好重新躺下,他本以为自己刚睡醒,是睡不着的,可他一闭眼,听着屋外呼啸的风雪声,渐渐地就睡着了。他怎么不信谢家大小姐谢月染,泼辣不足天真有余,闻言,她瞪了一眼云景,才不乐意的道:“是我鲁莽了。”顿了顿,她又迫不及待道:“你既然已经打算要去问候母亲了,那正好,一起去吧。”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还有婆子们的惊呼。紧接着,就看到一个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团子推开门帘跑了进来,但因为腿短,走路摇摇晃晃的,像是不倒翁。是初安。云景眼睛一亮,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喜悦。可穿裹的严严实实的初安,压根没看到站在门口的谢月染,直愣愣地冲上前,然后就撞到了谢月染。谢月染吓得尖叫,她根本不知道是初安,慌乱的往旁跑了几步,一不小心撞到了架上摆着的花瓶,花瓶摇晃了几下,“啪”一声摔在地上。初安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巴掌一般小的脸写满了茫然无措。谢月染回过神,发现是自己大惊小怪了,恼羞成怒地骂了一声。她带来的几个丫环们赶紧上前,对着谢月染嘘寒问暖的,却没人去理会摔碎了一地的瓷片。小家伙怯生生地看着云景,他喜欢与爹爹玩,可却又怕会被拒绝。云景看出来了,他走到小家伙的面前,缓慢的蹲下来,不自在的搓了搓手,认真回忆昨天谢归寒抱小家伙的姿势,然后才伸手,把初安给抱起来。他……他前世生下初安之后,就总是生病,担心病气会传给孩子,所以在初安一两岁的时候,就一直都是养在谢归寒的身边,所以这父子俩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而初安三四岁的时候,云景又错信姑姑的话,回云家住了两年,而那两年内,出于种种原因,他也没见过初安。自然而然的,云景也不懂该怎么照顾孩子。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的。“出了什么事。”不知道何时回来的谢归寒站在门口,他冷冷的说完这句话后,看着屋内战战兢兢的下人们,以及惊魂不定谢月染,脸一沉:“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进东院吗。”谢月染鼓足勇气道:“大哥,是母亲让我来问景哥,他既然都回谢家了,就该去西院问候一声,这么不声不响的,实在太有失体统了。”谢归寒面如冰霜:“苏姨既然这么在乎体统,那为何祖母在家时,她时常都不去问候一声。”谢月染支支吾吾了半天,想反驳,可是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她见谢归寒的脸色越来越冷漠,也不敢再多留,赶紧带着自己的丫环们离开。这谢归寒说话太刺耳了,她得去跟父亲告状!谢归寒:“都下去。”“是——”留在屋内的东院下人们也先后离开。不多时,屋内就剩谢归寒,云景,初安这一家三口。初安扭头,脆生生道:“爹爹,哭了!”他嗓门虽然不大,可现在屋内安静的连炭盆里的火焰声都能听得见,所以他说的这一声,直接响了半个屋子。云景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脸,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哭了。他心一慌,不想在谢归寒面前丢脸,于是匆匆走到洗脸盆旁,打湿了帕子,擦了擦脸。他不知道,谢归寒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要是自己没及时回来,这爱哭鬼指不定多委屈。云景把帕子放好,转过身,担心地问他:“你刚刚当众说那句话,苏姨会不会跟父亲告状?”谢归寒:“她不敢。”其实不是不敢,而是没资格。因为谢归寒是嫡长子,他生身母亲病逝一年后,他父亲续弦,娶了苏家女,然后生了一男一女,名叫谢言、谢月染。可就算后母苏家女生的都是嫡子嫡女,但是,谢归寒才是真正的谢家嫡长子。所以,这谢家的家业,将来大半都是留给谢归寒的。以至于,就算谢归寒幼时丧母,谢家也没人敢对他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