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尽?云景闻言,脸色又苍白了三分。他不着痕迹的后退两步,眼神带着几分惧意。他前世在临死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为什么一直都看不出来,云楚楚为了得到云家的全部家业,居然处心积虑的想要杀了自己?原来,是云楚楚疯了。她居然为了让人给她背黑锅,居然把那个叫枣花的丫环给杀了,来一个死无对证。她真是疯了!是什么误会了?云楚楚见云景后退,且脸色不对,顿时面露担忧,装出一副慈祥的模样,上前两步,“辰星你怎么了?”辰星是云景的字。云景拢了拢大氅,疏远道:“没事。姑姑,该说的您都说了,也该回去了。再晚一点,归寒就回来了。”云楚楚脸上慈祥的笑容顿时一僵。谢归寒这人吧,话不多,独来独往,看似没什么脾气,但不管是谢家也好,还是谢家的商铺也罢,谢归寒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而且谁都说,谢归寒心如铁石,天性凉薄,没有弱点,也难以打动他。十足的冷面虎。所以,正因为难在谢归寒这里讨到什么好处,大家都有点怵他。云楚楚气得不行,却硬是要扯出一个笑,先是点点头,又装模作样的说了两句话,就带着婆子先走了。她一转身,表情就变了。不对,云景的反应很奇怪。难道是因为……他已经在怀疑自己了?云景站在屋檐下,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吹来,他的发梢跟衣服都被雪给打湿了,他亲眼看着云楚楚离开后,脑海那根一直紧绷着的线,总算是松了一点。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扶着柱子,掌心一冷,又缩回手。他双手搓了搓,往掌心哈了一口热气,转身要进屋的时候,却看到自己屋子的隔壁赶出去先前出去的丫环们端着刚出锅的热汤回来了,为首的丫环欠了欠身,道:“云景少爷,羹汤端来了。”云景无心再去想谢归寒的事,他弯腰把初安抱在怀里,走到外屋的圆桌旁,将初安放在椅子上,这才看向圆桌摆着的汤盅,道:“这是什么汤?”初安眼巴巴地看着圆桌,几次都伸长脖子去看,但最多只能看到汤盅,压根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汤。为首的丫环道:“这是乌鸡羹。”“乌鸡?”云景舀一勺,吹了吹,喂给初安。初安乖乖的张开嘴巴,喝了一口,乖巧道:“爹,爹爹也,喝。”说完,他就眼巴巴地看着云景。为首的丫环见状,立即上前一步,道:“云景少爷,要不,婢子来喂小少爷吧。”说着,她也不等云景同意,便自作主张地伸手,把云景手里的汤碗给拿过来,又笑意盈盈道:“小少爷,来,尝一口。”云景的双手仍保持着拿汤碗的动作,过了一会,他才缓缓地垂下双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而一向听话的初安转过头去,不肯喝丫环喂的汤,他两只手还抓着身前的围兜,巴巴地看着云景:“爹,爹爹……”那丫环脸色变了变,抱怨道:“小少爷往常吃东西的时候,都只让婢子喂食的,现在也不知怎么了,一口都不肯喝。”旁边的丫环闻言,立即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说话注意着分寸。那丫环像是现在才察觉自己说了什么,惊讶的叫了一声,忙道:“云景少爷,婢子不是有意的。只是,有感而发罢了,望云景少爷不要责罚。”云景重新舀了一碗乌鸡羹汤,吹了吹,自己先尝了一口,“不是有意的?主子还在这,你一个下人,就自说自话个不停,半点规矩都没有。”他说着,右边的手臂一沉,他下意识地看去,却见初安正拉着自己的衣袖,也不说话,一脸期待地看着云景手里的汤碗。安安也想喝。云景笑了一声,眉眼弯弯的,他舀了一勺汤喂给初安。初安喝了一口,又扯了扯云景的袖子,磕磕巴巴的说:“好,好喝。”那丫环见状,眼底满是不甘,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婢子只是一个小小的丫环,向来不会说些违心的话。景少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婢子计较。”云景不答,继续喂初安喝汤,等喝的差不多了,他才把汤碗放下,用帕子擦了擦手,道:“把东院管事的叫来。”站在一侧的丫环闻言,答应了一声,匆匆跑出去。那丫环故作镇定,心想,管事的顶多就罚她半个月的工钱,还能怎么样?东院管事约莫三十来岁,面貌平凡,看着一点都不起眼。可能是在来的路上,那丫环就跟他说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他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景少爷好,接着道:“是小的管教不当。小的现在就把她送出东院,让她去厨房或者洗衣房帮工,今后不再踏入东院半步,还请景少爷不要生气。”那丫环闻言,惊恐万分道,“不不,婢子不去厨房,也不去洗衣房!景少爷!”云景漠然地看着眼前已经凉掉的乌鸡羹,脑海里却想的是,自己前世过于心善天真,所以才会落得被人活活毒死的下场。而重活一世,他怎么可能还会轻易绕过这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的丫环?她慌张说完,见云景不为所动,慌了神,加重语气道,“婢子是看着小少爷长大的,要是婢子就这么走了,小少爷会不习惯的!景少爷!”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那些婆子们的挑拨,居然大着胆子来挑战主子的底线。云景不为所动,他看向东院管事,问道:“把人带下去。”东院管事立即站起身,给站在一侧的另两位丫环使了个眼色。她们上前,一把抓着这有意犯错的丫环的手臂,也不管她的挣扎,直接把人给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