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楼已他们在寨子里引发的混乱,都无法让生蕃们停下报复的脚步了。
“他们不是已经把村子里的耕牛杀光了?怎么还不回去——”
他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
一柱香的功夫前。他就无奈止步,躲在村庄边的密林里观望。现在生蕃们早已冲进了西山道的所有扶桑田庄。搜出了所有没能逃走的耕牛。
他实在已经没时间等下去,所以刚才他又尝试着再冲出一次,想通过西山道。
但生蕃的人太多了。
微一沉吟,他吹了声唿哨。
他身边仅存的七八个家将,听到哨声便知道这一次想冲过山道的努力又失败了,他们马上分散开来,和他一样各自躲到了树后。
他皱眉隐藏着,看着生蕃们从燃烧的扶桑村落里冲出来,叽哩咕噜胡喝乱骂着。
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还是能分辨出生蕃里哪几个是头人,他们应该分属不同部族,个个头戴不同的兽形高冠,脚下堆着是刚刚杀死的四五只血淋淋牛头。
他隐约还能听到他们之间的激烈争议。
终于,有一个头戴羽冠的大头人高声厉吼了一声,挥动双手做出了一个手式。
这一次,楼云看明白了。
“大人,好象他们扑空了。”
有家将摸了过来,向他禀告。
“确实是扑空的样子……”
村里出来反抗的扶桑人太少了。
楼云皱着眉,观察头人们商量之后的变化。
生蕃们开始散布在西山道上,一寸接一寸地翻着地皮,像是在寻找着村子里逃出去的扶桑山民。
“分开走,在驻马寺的东侧门会合。”
东侧门是寺奴寮,那里有泉州僧人接应他们。
在被生蕃们发现前,他当机立断,一个跳跃蹿上了树腰,决定和家将们各行其事。
他独自离开西山道,开始向北面斜斜飞逃,他并没有掩盖突兀的身影,马上就吸引了生蕃们追逐吼叫和火把光照。
他们误以为他是逃走的扶桑人,而派人紧追了过去。
一直跟着他的楼春等七八人趁机散了开来,各自凭本事寻路向驻马寺而去。
至于大人为何故意逃向了北面,楼春也明白:
因为北山道有唐坊的火鸦枪隔空放响,所以那个方向的生蕃比较少,大人引开他们的注意后也更容易脱身。
在山林里。根本不需要担心楼云。
……
山风吹起了处处烧焦的气味。
北山道的月光树林边缘,背通奴就像被狼撵着的巨型兔子一样,挟着她向上游飞蹿而去,祭祀烟药的气味虽然夹在山风里吹来,他们也能彻底避开。
后面暂时看不到追兵,但她还是敏锐地听到了一些说话声。
说话的并不是扶桑人,而是她身后的十个虾夷战士。自从发现了烟药的怪异后。她身后那些虾夷战士们开始一边跑着。一边低声地议论起来。
她能听到他们悄悄的笑声,还有不时落到她湿透麻衣上的眼光。
这些眼光透出怪异,悄悄停留在她的腰、腿和胸上……
这是男人看女人的眼光。
她并不陌生也不害怕。这一世她从十岁时进寺开始,她就要每天独自面对这种让人极不舒服的目光。
尽管有老宋僧们的庇护,再加上她会写汉字会算帐目,没事就在僧官们面前拍马屁。任谁看她,都觉得她就是一个随时会告黑状的厉害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