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铮微微一笑,朝前迈了几步,双手抱拳做了个拱手礼,“齐少帅,路途奔波辛苦了。”
来人正是南越齐家军这一代的少帅,齐家长女齐芥舟。
齐家自百年前掌权主帅猝死后,早已不复昔年威势,战祸难胜,世人皆猜测不出百年南越将彻底归于朝廷,却不想之后几位主帅别的本事没有,油嘴滑舌阿谀奉承倒是一流,硬生生保住了这帅位跟兵权。
这一代齐家当家人齐恒也是文不成武不就,一生仅有一女一子,如今儿子刚满五岁尚是稚童看不出品行,唯有那长女自幼尚武性情果敢,仿佛不是齐家的种子,颇有先祖之风,齐恒很是宠爱立为少帅。
当然在外人眼中,无疑是更加证明了齐恒无能无脑,居然让一节女流儿来坐未来当家人的位置。
那女子收起马鞭,干净利落地回了个礼,一个手势身后三名侍从便迅速将马牵去马厩,没有一丝多余言语。
“你就是宣平侯吧,果然像爹爹说的那样,长得不错。就是不知道手上功夫是不是和外面传闻的一样,有机会定要请教一番。”
她朝顾铮个爽朗一笑,竟也不等他接话就自行往楼休息里去了。
顾铮错愕半晌,哑然失笑。
好一个洒脱爽朗的女子。
忽然,一阵“格拉”“格拉”的响声伴随着幽远的车铃随风传来,一辆马车缓缓而来,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装裹着窗门,湖水般湛蓝的络纱在风中轻摇。
稳稳停下马夫将门帘掀起,一阵阵虚弱的咳嗽声响起,走下来个瘦弱公子哥。
他内里一身淡绿罗衣,披着厚重的狐裘,头发以竹簪束起,刚下马车就有侍从上来搀扶,肤色略显苍白,清隽儒雅的面容上带着几分病气,双眼下还有浅浅的黑眼圈。
未等这公子站等,又有雷鸣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还伴随着不少行人的唾骂。
“呸呸,这谁啊!这么大灰!”
“哎哟!骑马的能不能看看人啊,瞎跑什么!王八蛋!”
“我的果子,我才买的果子!你们谁啊,赔钱啊!”
顾铮眯眼看去,十几骑从道上疾驰而来,扬起漫天飞尘,一路上不避不让,惊得行人四散躲避。为首一人身材高大,头戴黑色毡帽,身着暗紫宝花锦袍,内里一件红地天马纹锦翻领,五官硬朗,鹰眸如炬,一脸高傲的神情。
眼看就要撞上他们了,这人也一点没有放缓速度的意思,那瘦弱公子边咳嗽走边躲到侍从身后,顾铮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这路人,寸步未动。
那高大男子猛地一拽马绳,马儿双脚朝天嘶鸣一阵,又在原地打了好些个转才安静下,他翻身下了马,轻蔑地瞥了一眼瘦弱公子,开口就是嘲笑:“病秧子,你还没死呢?”
“咳咳咳,咳咳。你这人好生无礼,张口就咒人,咳咳咳,池帅这家风不行啊,咳咳!”瘦弱公子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但内容也毫不示弱。
顾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二人,仍然是挺拔地站着,任由这两人拌嘴。
瘦弱公子便是东厉崔家唯一的男丁崔自秋,四域之中崔家以文采计谋闻名,历代崔家人几乎都有书生之气,尽管如此作为一地统帅,每一代子嗣都会习武强身。
可不知为何到了崔自秋爷爷这一代便染上一种怪病,身体无力,终年气短咳嗽,以至于崔自秋出生后,只能靠灵丹妙药吊着命,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只求苟延残喘。要不是他们培养了一批武艺高强的死士,只怕东厉再就变了天。
而那高大男子名唤池胜,是西凉池帅第二个儿子,也是最受宠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