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属于她的生活用品被装在一个大纸箱子里放着,但是蕊蕊还是觉得少了许多,她回到自己原来的房间,发现除了阳台门顶上挂着的风铃,所有高中时期的画和书本都没有了。
“你找什么?”李母站在门口问蕊蕊。
“我的画和以前的书本呢?我想都搬到那屋去。”
李母听她找这个,又有些不自在:“教科书你用不到了,你金叔叔家的孩子,比你晚两级,他们要预学高二高三的课,就借给他们了……你那些画,楼上邻居阿姨说你画得好,她们单位要做新年装饰,就拿去帮你裱起来,挂在他们单位了。”
李母不觉得这些东西是什么紧要的,说完就回厨房做饭去了。
蕊蕊有些呆滞地站在已经都是男生物品的房间里好一会,她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自己很不开心,觉得父母是不是应该提前跟她说一下,又因为李母理所当然地陈述语气而觉得自我怀疑。
一直到晚饭弟弟和李父都回来了,蕊蕊还觉得委屈,却说不出来,她无味地吃着饭,听着父母讲一些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人和事,看着突然长大的弟弟,吃着好像很久没吃过的李母做的饭菜,这个家也好像并没有什么自己生活过的痕迹,觉得十分陌生又茫然。
“蕊蕊,你以前那个同学,现在怎么不来往了?”李父突然问。
“嗯?哪个?”
“就是吕家的小儿子呀,你们不是玩得很好吗?你爸爸说,你今天回家是跟别的男生回来的?”李母帮李父解释道。
“吕家的小儿子?不认识。今天那个是同学。”蕊蕊也好奇父母说的都是谁。
“你们俩上学时候那么好,说忘记就忘记了?他们父母还去咱们家接过你呢,你是不是和人吵架闹别扭了?”李父言语间毫不客气,说话的语气有些指责的味道。
蕊蕊觉得烦得不行了,什么吕家、姜家、金叔叔?她印象里都是不熟悉甚至压根不认识的人,她突然回来后感觉处处陌生,最熟悉的卧室也不是自己的了,熟悉的东西被送人了,家里连锁都换了,现在父母一回家就问自己为什么不和高中时期的同学在一起,她怎么知道?她已经习惯了山城饭菜的味道,只觉得碗里的饭菜也没什么味道了,就着李父提起往事便顺便问他,“爸爸,我的画和书什么时候还给我?”
说到画和书,李母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女儿很介意这回事,她在李父开口之前马上指责李父,“你看!我都说了小孩不愿意,不让你送,你非说无所谓。”
李父原本脾气就不好,直接生气地回蕊蕊。
“你都不要了,放在那里有什么用?人家拿去还有点用处,给都给了,你叫我难道还要回来?”
蕊蕊觉得不甘心极了,但是她和李母都被李父突然变得脸色吓到,大气不敢出,而一边已经长到一米八五的弟弟,一直漠然地继续吃饭,半点反应也没有。
害怕地把饭吃饭,蕊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青河镇虽然冬季非常寒冷,但是因为经济并不发达,所以并没有集中供暖。虽然家里装了燃气暖气,还有空调,但是父母辈吃惯了苦,并且私家取暖费用极高,所以暖气一直没有用过。但是室内也勉强能维持零上五到七度的温度,比起室外海风吹拂下的零下还是要舒缓很多。
蕊蕊觉得父母并不缺钱,不开取暖也就算了,开个空调倒不至于担心电费,毕竟地暖一个月要用近两千元,空调一个月只要几百元,她将客厅和自己卧室的空调都开开之后,沉默地回房间整理行李去了,等她收拾好回到客厅时,没想到客厅里还是冷冷清清的。
“空调坏了吗?怎么不修?”蕊蕊奇怪。
“你弟弟一开空调就觉得闷,晕得很。”
李母抱着电手捂在沙发上回答,她也是冷的。她冷的在家里穿了小袄和厚睡衣,抱着电手捂,在沙发里蜷缩着都不敢轻易移动。然而坐在沙发另一边的弟弟自顾自看电视玩手机,头也没抬,根本也没看到母亲和姐姐都冷的样子。
无话可说的蕊蕊只好回去换上厚衣服。
意料之内的,第二天蕊蕊就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了。
她半夜开的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连插座都被拔了下来,蕊蕊心想估计是昨晚有什么突发情况让插座掉下来了,但是左想右想都没有成立的理由,她的被子实际上很厚,两床加起来应该有20斤厚的被子,但是她一晚上都没捂热,因为电热毯被规定上床之前必须关掉。
第一次睡到北卧室,头顶上就是冬天迎风的北墙,这一晚上蕊蕊觉得整个脑袋就是在冰箱里。
忍着头痛下床把插座插上,空调开起来之后蕊蕊的头痛也没有缓解。她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娇气,又努力让自己去理解、融入父母的生活习惯,她依旧忍着,什么也没有说,没想到这场感冒一直维持到年后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