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火依旧在燃烧,她就像踏着烈火而来,眼眸映衬着火光,美得妖艳又高贵。
明明灼热的火焰,平白生出不近人情的冷漠。
不过很微妙的是,火焰只波及了那张狐裘,紧贴在狐裘下,属于他的月白袍子却一丝火星子也没染上。
容栎眸光里映着一只恼羞成怒又很有分寸玩火的小狐狸,手心里水蓝色波光氤氲,手腕一翻往她爪子边探过去。
他解释道:“我平素寡闻,见识浅薄,偶然听见过有人说起归岐山九尾狐容貌昳丽,所以有些好奇,不小心冒犯了王女,您便……”
他很轻地笑,继续道:“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这一次?”
时迩觉得这个人真的很虚伪。
他明明在求饶,一通话圆润又狡猾,但语气总是那样,虽然刻意保持,但总让人觉得他很无所谓。
无论她饶是不饶,他总能从容自如也不以为意,倒显得她像个不懂事又顽劣计较的人。
她抬起被他包扎过的爪子呼向他靠近的手腕。
又被他很轻地握住了,那人道:“说好少用力气,不记得了?”
时迩抽出那只前爪,在他衣袍上扒了一下,很冷漠地开口:“你若是再对我动手动脚,我便废了你的手。”
说罢,她便从他身上跳了下去。
既然已经被他知晓自己的身份,时迩便也不想再耗费力气化作人形。
她自顾自往前走,好半响才用瞟了一眼,那人居然还跟在她身边。
时迩有些不耐烦:“你跟着我干什么?”
容栎想起方才问她的问题,她一个也不曾回答,还冷淡地试图用狐火恐吓他。
便道:“你还不曾说你是否是因为我的介入,才会倒在那片林子里。”
时迩脚步微顿,想起这个人完全不输九尾狐的巧妙心思,不想和他绕弯子,“是,那又如何。”
他两次无心,但总妨碍她。
她不可能盲目责怪,便只能自己远离。
谁知道这人还缠上她不走了。
冤孽。
容栎跟在毛色莹润的小狐狸身后,步子也放得慢。
“既如此,我总要在你恢复以前确保你的安全,届时若是碰上合适的鬼邪,我会离开。”
此时是午后,初夏阳光还不算毒辣,但晒在身上总是有些热意。
时迩余光瞥见他苍白的脸色,只觉得他比自己还虚弱。
眼前又发黑了,时迩的脚步不受控地减慢。
容栎很轻易就能发现,问道:“走不动了?”
时迩没理他。
容栎倒也习惯了她的小脾气,知道她在闹别扭,两步走到她身边,温声问:“我带你?”
反正怀里抱着一只暖乎乎的小狐狸走了好几日,如今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怕她不愿意。
小狐狸踏了几步才停下来,容栎轻笑着往前走,膝盖微屈蹲在她面前,摊开那只薄而修长的手,眸光含着笑意,里面有微光闪烁,很好看。
时迩别开脑袋错开了他的视线。
半响,一只爪子微抬,很轻地搭在他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