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我不超过十八岁。
四十几岁怎么看也是正值壮年,跟沧桑不沾关系。
“林冬夏,你晓得要是当年你第一次落在我手里的时候,你身上背了命案,我当时就会打死你不。”
我心中一抽,难不成这几年您老人家吃斋念佛,心变善良了?
他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起码对于我来说,这个问题毫不相干。
“你知道我这几年,升了几级吗?”
我文化水平不高,硬要拿出个章程来,只能说初中都没毕业。
更是没有过深接触过公家部门,哪里知道他升了几级。
不过他也没有指望我回答,用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三级,我前面十多二十年,都才升了三级,做到一个小小的队长,在一线负责各种案件,人都跟个牛一样累。”
我呵呵一笑,还是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这只能证明,你运道来了,就像我,前面十年我都不知道在混什么,甚至可以说,到了今天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站稳了,我的运道什么时候来。”
李雪梅舅舅笑着摇头,“我可不是运道不好,只是我得罪的人太多了,严打那几年,谁家小孩犯事,我都是该办就办,人以群分,等你到一定地步了,会发现再大的地方都是那么几个人。”
这个我信,这个球再大,不也是就那么几个人在联合国扯皮吗。
人在什么位置,身边也就全是那样的人,绕来绕去,都是那样的人。
“直到前面几年,我才遇到贵人,帮了我一把,他跟我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
我适当的接过话来,轻轻问了一句。
“什么话?”
李雪梅舅舅目光一沉,“他说做官要跟草一样,水往那边流,身子就往那边倒,永远不要太古板了。”
“有些时候,要允许一些人的存在。”
我眼睛猛地眨了好几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你没有跟以前一样,让我好好认识认识,什么叫做真理,是因为你听了这句话,允许我这种人存在?”
李雪梅舅舅不置可否,把放下的二郎腿重新翘起。
“林冬夏,两件事。”
“第一,罗杰跑路,这个黑锅那几条人命,都该他罗杰背着。
罗红兵虽然没有开枪打死人,但他在自己会所门口,也确实开了枪,所以他身上麻烦不小,我不要乱,你能不能稳得住。”
我眼睛一眯,懂了他之前说的那句,要允许一些人的存在。
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一个钱字,罗红兵即便不去坐牢,也会低调一段时间。
在这个时间段中,罗红兵手里的生意势必会让别人盯上。
与其把最大的扳倒,让一群想要出头的人闹闹哄哄抢夺,今天这里血案,那里血案,不如有一个站得住的人出来,打消其他人的想法。
我轻轻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李雪梅舅舅突然凑近几分,极其具有压迫感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第二件事,从今天你走出这个门开始,离雪梅远点,我可以接受雪梅找一个天天喝酒,这里吃那里喝,不干正事吊儿郎当的男人。
但我接受不了,我唯一一个外甥女,找个走在刀尖上,指不定那天就死了的短命鬼,让她守寡的男人。”
他交代第二件事的时候,远比第一件事更加认真。
“林冬夏,你记好了,这两件事特别是第二件,你要是办不到,下一次落在你脑壳上就不是皮带!”
“最好别让我第二次教你什么叫真理!”
我拿下嘴上的烟头,半晌没有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