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和有脏污的东西,都该被处理掉。
但或许人生的任何事情都不该说得太绝对,至少沈雪迟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就像他在处理私生子的事情上太过稚嫩,谁能料到对方还能爬起来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
就像医院里有位缺少一边大门牙的小屁孩,在他骨折、暂时不能动弹的双腿上放了一只脏兮兮的小流浪狗。
他咬牙切齿道:再不拿开,我就要掐死你和这只小土狗。
那小孩捂嘴偷笑着跑开:大哥哥这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你一定要好好善待它!
沈雪迟:……别学个新词就瞎用。
可他看着下意识往暖源处轻拱的小土狗,别开眼,好一番心理挣扎后,嫌弃到握成拳头的手终是默默放开了。
出院那天,沈雪迟带着驱完虫、打完疫苗,洗吹剪样样搞好的小土狗在小公园里坐了一下午,相处这么久了,他还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那小家伙住哪,等过会见面了一定要问问。
可直到太阳下山,司机看了一下他的脸色,极为小心翼翼地过来小声提醒他该回主宅了,他都没有等来那个名叫春归的小孩。
他阴郁地盯着膝上的活物,强忍着丢下的冲动,用力折断一旁装饰用的仿真花。
那小孩,居然真敢丢下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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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迟,你不要死,求求你了,你别死。”
男人缓缓地睁开眼,漆黑如墨的瞳子在看清身侧趴着的人后亮了一瞬,刚想动弹,一股剧烈的疼痛牵扯着他的伤口,他的动作微微一滞,低下头,掀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纱布绷带缠紧了他的腰腹。
他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替春归挡了一刀,和洛赫扭打在一块的时候陈梦带着警察赶到了,紧接着救护车也来了。洛赫的伤势要比他们严重许多,还有服用违禁品的嫌疑,等搜查结果出来了,再私下操作一番,有利的方向就会彻底指向春归。
青年的睡眠很浅,一直嘀咕着梦话。
他的病房本在隔壁,尽管护士保证沈雪迟的病情非常稳定,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自行苏醒,但他依然不肯听,执意要来到沈雪迟的身边、攥着男人的手指陪伴,生怕下一秒那心率显示仪就变成一条直线,还没有人及时发现。多可怜啊。
医院别无他法,青年的情况还是需要躺在病床上静养,他们只能再推进来一个床,还好空间够大,把单人病房改造成双人也绰绰有余。
许春娟来的时候看见春归半边脸肿成猪头简直要哭成了一个泪人,发誓要把伤害她儿子的人千刀万剐,春归躺在床上默契地和春季平对视了一眼,决定还是暂时不把真相告诉给她。
奇怪的是鹿可燃在这段期间跟人间蒸发了似的,电话接不通,问鹿老一问三不知,陈梦也表示不清楚,她嘲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搞科研呢。”
春归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揉了揉眼睛,身体本能地看向沈雪迟,男人还是一副双眼紧闭的模样,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青年的鼻子发酸,黏黏糊糊地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嘴巴,又起身接了一盆热水,将毛巾浸湿擦拭沈雪迟的脸颊。在对方昏迷的这几天,都是他自作主张帮忙照顾的。他还没敢通知沈雪迟的奶奶,他想,等对方醒来,奶奶无论是打他还是骂他,他都能接受,只要沈雪迟从今以后好好地健康地活着。
当时他以为沈雪迟的出现是自己死到临头的美梦,可当这人推开他,锋利的刀子刺进男人的身体里,他真真正正触碰到那炽热的肌肤时,春归只想赶快醒来,他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恐怖的噩梦。
病床上的人微微动弹了一会,春归捏着他的手,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然后,他的视线里渐渐出现了一抹漆黑的色彩,他与沈雪迟静静地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