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君闻言回到卧房,衣柜、帷幔、床底一一排查过去,都无缺漏,只剩下书桌。其实作为资助的对象,本无需自带笔墨纸砚,书院自会提供。只是学具一类,大多从进学起就伴于身侧,笔墨之于书生就像佩剑之于武士,贵在趁手,是以不少学子仍会选择自备。
她用惯了的那支木杆笔已经收好,要说还有什么……
思量过后,女孩拉开了手边的抽屉。
两支玉笔静静躺着,寥寥几次的使用并未留下痕迹,因为被精心呵护,笔身莹润,笔头柔顺,好似才被少年放进笔卷,又被她从笔卷中取出。
好时光总是过得格外快些,两月有余,他竟恍若人间蒸发了一般,销声匿迹。若不是这些无心的物件还在,裴思君真要觉得,记忆里被少年点亮的夏日,不过南柯一梦。
她犹豫半晌,终是带走一支。
带这一支,权当有个念想,剩那一支,为着书院人多,若不幸损害,好歹剩个念想。
一番周转终又回到了修远,裴凌拉着她在门口絮絮叨叨叮嘱着,眼见天色将暗,裴思君忍不住出言打断:“爹,我省得,一定与人为善专心治学,你且放宽心吧。”
裴凌也只得泪眼汪汪目送女儿拎着沉重的行囊走进书院,对着她的背影喊道:“阿君,照顾好自己!遇到难处,不要硬扛,找夫子,找爹爹……”
哎,又不是一去不还,怎的比阿娘还唠叨。
裴思君暗笑裴凌的感性,照着入院手册的标识前往住所,不想这路弯弯绕绕竟很难走,她兜转良久,才终于找到了学子住所。
绿植环抱间,有一栋巨型屋舍,石砌墙,瓦覆顶,五层高,彰显出老牌名院的气派。门廊两侧栽满灌丛,铺设石凳,走进去再看,顶上赫然一叶形匾,正是“德馨居”。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裴思君自然联想到《陋室铭》中的这句,但依她所见,这建筑虽不华美,也万万称不得简陋。她并未过多纠结,只当是文人惯来的含蓄与谦虚,又或是感于文中情调,附庸风雅刻意为之。
只是待她找到自己的寝室,推门再看,又不由感叹取名之人的实在。
两张床,两只椅,一条桌,半墙柜。柜旁的女子着一袭紫裳,正要合窗,风自窗沿漏进,吹起纱裙,飘逸有若云霞。
“来了?夜里风大,我关下窗。”她说着又将窗子拴紧了些,这才上前来招呼裴思君。瞧清来人,不由会心一笑。
“真是巧了,原是阿君你与我同住。”
她帮着裴思君将包袱放到一旁,拉着她在床尾坐下。“适才我还忧心呢,初至中原,我是人生地不熟,就怕遇上个不相投的。”
“还好是你,今早我们也算结了交情,倒省了我再介绍。”
贺兰如言笑晏晏,似对这分配格外满意。
裴思君也乐得与这高鼻深眼的异域佳丽共处,便伸手揽住她,道:“既承良缘叫你我相识,我自然认你这个好友。你且放心,长安我熟,你若有甚不懂的尽可寻我,一定知无不言!”
见对方还有些拘谨,她环视一周,索性吐槽起这住所的环境来。
“贺兰,我上来时见匾额上写着德馨居,还道是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