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车队来到,汉语呼喊声此起彼伏,费兴甲用一种轻松中又混杂着遗憾的语气说:“这一盘还是斗地主……”
克莱恩黯然说:“你们中国人的牌,实在玩不来,好吧,最后一局。”
货仓的角落里,唐铭德捡起他的枪,指住康斯坦丁,后者举起双手:“你得保证提供跟我地位相等的俘虏待遇。”
见到唐炜,陈兴略略松气,王英琪那个姑娘把话带到了,更重要的是,唐炜终于敢放手一搏了。
唐炜问:“接下来呢?”
“当然是谈了”,陈兴说:“事情就是这么可笑,大难当头,我们还在内讧,更可笑的是,我们知道这是不对的,但还是得这么做……”
唐炜理解地点头:“信任不是靠一张嘴,靠膝盖就能建立起来的,我们和他们,都得付出代价。”
“先把顾教授……”陈兴正说着,低沉的嗡鸣声自空中传来,他和唐炜都是一愣。
“美国佬早有准备”,唐炜冷笑道:“他们没有谈的打算。”
话音刚落,一条淡淡烟迹自夜幕中拉出,像是天顶的炽白锁链分下一缕细丝似的,直直射向一辆装甲车。
烈焰升腾,装甲车被炸得腾空而起,夜空映得更亮,低空中几架直升机的身影也显现出来。
陈兴护着顾天山躲了起来,唐炜招呼部下弃车找掩护,一些士兵却不愿放手,操纵机枪跟直升机对射。从天空到地面,曳光弹道来回穿梭,装甲车连绵不绝的爆炸,映得军港码头亮如白昼。
不过几分钟,大半装甲车都被击毁,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炬。两架超级眼镜蛇武装直升机,四架铺路鹰绕着货仓来回巡弋。超级眼镜蛇还时不时地用三管20mm加特林机炮扫上一梭子,既是清理每一个潜在的目标,也是向躲在死角里的人示威。
货仓里,唐铭德发起了愣,康斯坦丁把指着自己的枪按下去,再拿过自己的枪,叹着说:“唐,我也会给你提供符合身份的俘虏待遇,对了,我还藏着一瓶85年的波尔多,很乐意跟你分享。”
唐铭德丢下枪,举起双手,再问:“有xo吗?比如路易十三?”
干船坞的通道口,克莱恩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忍:“现在该玩二十一点了。”
费兴甲不屑地道:“你们美国人,就只会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东西。”
克莱恩哈哈一笑:“简单,直接,这就是艺术。”
费兴甲也笑了笑,再严肃地说:“结果就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上船了,把我们这些人的位置留给东海的平民,你能保证吗?”
克莱恩收起笑容,认真地点点头。
接着他的一侧脸颊就被又一次爆炸的焰光映亮了。
一架超级眼镜蛇在空中炸得四分五裂,橘黄的焰光比之前任何一次爆炸的焰光都还要亮,可以清晰地看到,好几条烟迹拉着弧线,朝其他直升机射去。
直升机疯狂地作着机动,笨重的铺路鹰没能逃掉,化作一团又一团火焰,剩下那超级眼镜蛇射出了所有红外诱饵,贴着海面,眼见要消失在夜色中。
咚咚的机炮声响起,不止一处,不止一种炮声。码头附近,几十束曳光弹道将直升机笼罩在弹雨中,既有37mm的细密弹道,又有稍粗但稀疏的57mm弹道,至于那最沉闷,但看不到曳光弹道的炮声,估计是高炮在发言。
片刻间,那家超级眼镜蛇就化作无数碎片,在海面上溅起点点白浪。
克莱恩呆了好一阵才回过神,他苦笑着说:“梭哈了,你刚才的话,我得原样奉还。”
费兴甲狐疑地问:“你们还有企业号和一个满编飞行联队,还有一艘驱逐舰,这样就放弃了吗?”
“要飞行员顶着脑袋上的tov飞船来炸你们吗?没有那么疯狂的人,就算有……”克莱恩下巴朝货仓努了努:“估计也全死在里面了。”
费兴甲郑重点头:“你的愿望,我一定会尽力实现。”
货仓里,康斯坦丁丢下枪:“谢特!那帮蠢货以为自己开的是固定翼吗?唐,我有高血脂,给我定素食菜单。”
唐铭德想笑却笑不出来,长出一口气,嘀咕道:“那个二愣子,总算肯趟这滩浑水了。”
码头边,由卡车牵引着的高射炮还高高指向天空,一个左边袖管空荡荡的海军军官眺望货仓,焰光闪动下,那张平凡的脸像是刀刻一般,坚毅如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