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乡下后,她还未从之前的阴影中缓过来,便又开始担惊受怕,猜度自己是否无法继续上学。
但父母托人找到市里的一所中等水平的高中,带着她去报道了。
高一开学前,母亲冷着脸把她喊进房间,问她最近一个月是否有来月经。
她点点头,母亲似是松了一口气,把她打发出去。
在高中三年里,算得上是她短短十几年人生中最为舒心和放松的时光。
寄宿生活让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面对的人是老师和同学。
她觉得学校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可爱的。
开学不久后她便交到数个好友,班主任也对她关怀备至。
她自己也觉奇怪,经历了那样可怕的事,她却更想义无反顾去接近和相信陌生人。
她想,或许是血浓于水的家人,也并没有给她带来过多少关心和温暖的原因吧。
还不如敞开怀抱,去拥抱那些不管怎么看都比她的家人要更加和善的陌生人。
尽管高中的学习生涯很苦,但是她却能从中觅得安宁,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每当她被过去痛苦的回忆纠缠时,就会看看自己刻苦学过的课本,认真做的每一个笔记。
还有讲台上威严又慈祥的老师,给自己分享家里送来可口饭菜的可爱舍友,她就会感觉身上又被重新注入能量。
又能维持开朗的状态好一阵子。
对她而言,最为艰难的一件事,便是写日记。
尝试了许多次,她才终于将那一天发生的事以及那个梦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补全在日记本上。
每回忆一次,便会将她拖入无底的深渊,把她重新撕裂、揉碎。
但她更害怕自己会忘记这一切。
她坚信总有一天,这个伤口是要揭开给别人看的。
希望在那以后,就不会再有和她一样可怜的人了。
她并非没想过要报警,可当时的她懵懂、无知、无助,就连身边唯一能依靠的父母也对她的痛苦视若无睹。
他们唯一关心的,便是大兴土木建造新的房子。
直到后来一次偷听父母谈话,才验证了她的猜想。
原来母亲用沾了她的血的裤子,换来了一家人长久的富足生活。
她永远不会忘记母亲说的那句话,让她从此万念俱灰,对这个家失望透顶。
“要是早知道那些有钱人好这口,早点把她送过去就好了,这样我们还能早几年过上舒坦日子。
反正她以后也是要找男人要嫁人的,白养这么大,还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从此以后,心灰意冷的她在心底将自己与这个家彻底割裂开来。
她权当已还清父母那本就少得可怜的养育之恩。
她不再期待父母和手足终有一天会有爱她的觉悟。
她开始蛰伏,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
终于命运不负她的全力以赴,第一次为她打开了一扇窗。
凭借超出极限的努力考到了全市第一,她被自己理想的大学和专业录取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束缚自己的茧裂开了一道缝隙。
只等她破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