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的让人捉摸不透,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
“朕常年亲征,每每打了胜仗都会给阿鹊带一份礼物回来。”
“阿鹊性子古怪,但我看得出,她很喜欢你。”
“这一次我送给阿鹊的礼物,是你。”
君慈白玉无瑕般的脸,很少如此刻般冷淡。
他坐在轮椅上,比那人矮上许多,但眼中毫无惧意,丝毫没有下位者的神态。
君慈背对着沈鹊,他此刻望向令奕宸双眸的,是一种极挑衅不敬的目光,若是被沈鹊瞧见,怕是沈鹊会真的想杀了他。
他唇角微勾,细声道:“养虎为患?”
帝王像是被取悦到了,他放声大笑,眼尾随着笑意浮现起了几道岁月的痕迹。
但帝王转瞬便收敛了笑容。
“你太小瞧阿鹊了。”
沈鹊远远的站着,她听不清远处二人在说些什么,不过她很是诧异。
阿父平日寡言少语,除了跟她,很少会跟外人说如此多的话,更不会笑的如此开心。
世人都骂沈鹊走狗,溯其根源便是因为沈鹊对令奕宸的敬重,几乎融进骨血,变成了愚忠,她从不过问凡事的错对,阿父说打哪,她就打哪,阿父要她杀谁,她就杀谁。
所以此刻,她丝毫不好奇那二人交流了什么。
千月虽是沈鹊近侍,但想随着她入乾盛宫,远远还不够格,所以出宫的路,只有沈鹊推着君慈走。
沈鹊推着君慈的轮椅,如寻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像是想挖掘一下这个轮椅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妙用。
也不知是沈鹊天性迟钝,还是故意装作不懂,在她身上丝毫见不到方才要杀这人没杀成的尴尬。
君慈皮笑肉不笑道:“夫人,玩够没?”
沈鹊觉得无趣,放慢了脚步,嗤了一声,兴致不算高的回答:“一般般咯。”
如今晚冬,下雪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此刻明月高悬,二人肩上落了一层银光。
沈鹊望着空中的点点碎星,眉梢的弧度缓了下来。
只有在宫中,沈鹊才会得到一丝放松。
对他人而言,皇宫是最危险的地方。
但对沈鹊而言,此地万般惬意,是她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是她的家。
“阿父想要杀的人,从来没有活下来的。”
“你是第一个。”
君慈微愣,回眸对上沈鹊的凤眸。
血红的宫墙为女子的双眸渡上一层血色,但不用于先前的杀意。
沈鹊了解阿父,所以才更觉得新奇,才会同君慈多说几句。
“也是在我刀下活下来的第一个。”
但这话音落在君慈耳中却变了意思,他不由想起帝王不久前说的话:阿鹊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