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甘心地抡拳捶打他,“你放开我,傅言殇,就算死,我也不愿意打掉孩子……他们是龙凤胎,是我们的女儿和儿子啊!”“我不需要女儿和儿子,我只要你,健健康康的一个你,秦歌,你听明白了么!”傅言殇眉目一沉,一滴眼泪溢出眼眶,滴在我的唇上,灼得我四肢百骸都痛。我足足有好几秒没说话,就连捶打他的动作都顿住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动摇了、想认命了,可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腹部闷闷的疼了一下。虽然只是很细微的一下,却让我觉得自己在作孽,孩子一定感应到他们要被舍弃了。“想要我打掉孩子,摘除子宫,可以,除非我死!”我瞪着傅言殇,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挑战我们那份残破爱情的极限。傅言殇的眉心狠狠一蹙,一字一句道:“好。既然如此,那我陪你死。”我所有的偏执和坚决,都在他无动于衷中破灭,我以为我可以保住我的一双儿女,可我忘了,要我断了一切念想的那个人,是傅言殇。说一不二的傅言殇。之后傅言殇一直没有松开我,直到麻醉师端着托盘过来,给我进行静脉注射。老公说,这个破身体我就像一个被固定了的木偶似的,动弹不得。可我的意识却空前清晰,连带着一颗心都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起来。“不要……傅言殇,我不要!”我流着眼泪苦苦哀求,可他像是刻意忽略我的感受一样,冷冷地撇过脸,不看我。这时,林薇和慕北来了。他们一看傅言殇的表情,便知道他早已洞悉了一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是林薇一把抓住了麻醉师的手,“等一会!我想跟傅言殇说两句话!”麻醉师看了看傅言殇,见他没表态,就当他默许了,试探道:“那我过几分钟再进来?”林薇说:“嗯。十分钟后你再进来吧。”“好的。”麻醉师似乎觉得我的情绪太激动,临走的时候劝了我一句:“少夫人,傅少这也是为您好,舍不得让你用命去冒险,你痛不欲生,他的痛苦绝不比您少呀。”我咬着嘴唇不说话。道理谁都懂,可我就是没办法接受。慕北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和麻醉师一起出去了。房门轻轻掩上,四下里一片沉寂。林薇迈步走到傅言殇面前,“你知道秦歌没了孩子会活不下去,为什么还要把她往死路上逼?!”“没了孩子和子宫,她不会死。但不尽快即终止妊娠的话,她肯定会没命。”傅言殇双眼猩红,哪里还有一分冷静优雅的样子,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之前服用的那些中药,对她身体造成了多严重的伤害么?”林薇一怔,“造成了什么危害?”“中医在仔细辨别过那些中药之后告诉我,里面掺了大量雷公藤,这会严重损害肾脏,她现在这个破身体,还怎么能继续妊娠?!”这句话如同恶狠狠的一棍当头抡下,以至于我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我虽然不熟悉中草药的药性,但毕竟沈寒父亲是老中医,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一年之久,我多多少少听沈寒父亲说过雷公藤若是过量使用,会导致血小板减小,甚至有可能诱发急性肾功能衰竭!不但如此,部分毒素还会积累在体内,极难祛除……我恨得攥紧拳头,“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毒素会伤害胎儿的器官是吗?”傅言殇颔首:“是。”我就像傻了一样,哭哭又笑笑,“宝宝,对不起,是妈妈蠢,是妈妈太大意,对不起,对不起!”“秦歌,你能不能振作一点?”林薇瞪着我,气得直掉眼泪:“打掉孩子,养好身体,然后再去找害你的人算账!”是啊。我要去找纪宁算账!可要是傅言殇护着她呢?我哭得心都碎了,就这样望着傅言殇。“你明知道中药的事,跟纪宁脱不了干系。你也明知道,洛洛很有可能就是纪宁推下楼的,为什么还要对她仁慈?傅言殇,她害了我们三个孩子啊,你为什么就是不惩罚她?!”傅言殇的唇瓣翕动了一下,终是没有回答我。我体内的血液就在他的沉默中逐渐冷却,最后冲他吼道:“你不是要我打掉孩子吗,好,只要现在你让纪宁血债血偿,我就同意做手术!”我终于发了狠傅言殇陷入了沉默之中。换做以前,我也许能体会他有难言之隐,可此时此刻,他每沉默一秒,我的心就随之狂躁不安一秒!相比于直白的言辞,有时候沉默显得更为残忍。“为什么不说话?”我咄咄逼人的冲他吼:“我想要的从来都不多,你口口声声说为我好,难道就不能让我满足一次吗?!”林薇似乎也看不过眼傅言殇袒护纪宁,直接说道:“对啊,纪宁又不是你老婆,你至于这样偏袒她?你到底想怎样,好歹告诉秦歌一声啊!”傅言殇盯着我看了好几秒,在我以为他选择继续沉默的时候,他却沉沉地说:“你想见一下你外公外婆吗?”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说的是纪宁,扯到我外公外婆做什么?!”傅言殇无声地叹了口气,抱着我走出去,直至来到纪宁病房门口,才对我说:“纪宁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这件事我也是几天前才知道的。”我呼吸一窒:“你胡说!我妈就我一个女儿……”“你五岁那年生病住院,你妈为了凑钱交医药费,去地下诊所卖了卵子。恰好纪宁父亲买了,这才有了纪宁。”“我刚知道的时候,以为纪叔在胡说八道。所以我接你的外公外婆过来做了dna,结果证明,你们确实存在血缘关系。”我只觉得听到了一场天大的笑话。偏偏,现实连喘口气的机会也不给我,曾经对我极度鄙夷的外婆走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我:“小歌,小宁已经快被你吓疯了,你就不能放过她吗?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妹妹啊!”我根本不相信我妈曾经去买过卵子,捂住耳朵嘶吼道:“不可能,这都是纪叔和纪宁的诡计,他们以为伪造一份dna,我就会放过他们了吗?我不可能放过他们!”可也不知道外婆被纪宁灌了多少迷魂汤,一听我不肯放过纪宁,立即跪下来给我磕头。“纪宁还是个小女孩,你都把她撞成这样了,还要怎么样呢?秦歌,做人可不能这么恶毒!求求你放过小宁,求求你……”外公也走了出来,虽然没有像外婆一样跪下来,可语气也是压得很低:“秦歌,这样说吧,我和你外婆死都护着小宁的,要是你和傅言殇不愿意放过她,我们就把这两条老命给你算了!”我这才明白过来,不是傅言殇非要袒护纪宁,而是我的外公外婆拿命来要挟!不得不说,纪宁和纪叔突然耍出的这招,真的太狠太绝!我看着我的至亲死死维护着纪宁,受不了地挣脱傅言殇,冲进病房,劈头盖脸地扇了她一个耳光:“真有本事,用我外婆外婆来做保命符!”纪宁被我打得几乎跌下床,压低声音说:“你外公外婆就是蠢,我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秦歌,说到底,是你太失败了,你外公外婆宁愿信我,也不信你~~”我被纪宁的话戳痛了心,又是一个耳光掴过去:“洛洛是不是你推下楼的吧?!”这种快感,很爽纪宁似乎连虚情假意都懒得演绎,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空档,怨毒地说:“是又怎样,秦歌,你能奈我何啊?”我只觉得仅有的理智霎时焚烬,但愤怒归愤怒,我还没有蠢到再次对她做出什么暴行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