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传的如此轰轰烈烈又没人加以阻止,如此顺利,的确也?只能是宫中那位了。他们面面相觑,怔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老老实实地退下了,留程砚一个人站在原地。这一路走来,其实比他想得要容易,程砚心想。其实他所要的,不过是一个答案,证明他不比东宫那位差。证明从小到大受到的不公,其实错并不在他。至于谁坐上那个位置,他还?真不介意。他也?曾想过多?少?阴谋阳谋,要踏着?多?少?人的身骨血肉,才能走到这一步。可是当他意识到这消息是皇上亲自授意传出来的时候。他的心中也?并无半分喜悦,反而只觉可笑。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样,连他最宠爱的儿子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如此容易撼动。不过几件事,便已?然开始摇摆。俗话?说商人重利轻别离,帝王家又何尝不是如此。他爱得轻易,宠得轻易,自然厌得也?轻易。就如自己那位至今待在冷宫的母亲也?不知?这个漫长的寒冬,她可捱过来了。程砚捻了一团碎雪,轻易地化?成一滩水洇在指尖,冰冰凉凉,让他又清醒回来。“淮序”他站直身,唤了一声。淮序迅速从假山一角闪出身来,听凭他的吩咐。他扔下两个字:“进宫。”-宫里这会其实也?热闹着?,大灾刚过,百废待兴,还?有一大堆的事亟需处理。和昶帝本来还?在午睡,可也?不知?外面是谁一直在走来走去,似是想进来说些什么?,又不敢进来,在门口踱来踱去。他本来就烦,这声音听得更加恼火,半晌也?没成功入睡,索性一个起?身唤了人过来。黄济康听见皇上起?床的动静,反而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床边,一边招呼着?人更衣,一边嘀咕着?:“皇上,您可算是醒了,丞相和那户部吏部工部的尚书都在正殿候了许久了!”和昶帝还?道是什么?大事,听见这几个人的名字脑子就开始突突。他看?了眼刚刚还?被?人整理好的床榻,心里想着?,现在躺回去装睡还?来得及吗?这几个尚书一向是不干实事,整天就会给他哭穷卖惨,一口一个皇上这可怎么?办才好!他有心将他们都换掉,可朝中着?实又选不出来合适的人,只得让他们头上的乌纱帽暂且留着?。黄济康看?着?皇上的脸色,心里又何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那几个官员也?不是好惹的!这一会儿功夫,已?经催他进来通传好多?次了!要不是皇上自己醒了,他扰了皇上的清梦,那可真是万死难辞。他陪着?笑,劝着?皇上:“皇上不如先去听听,再说了,今天丞相可是也?来了,您不是刚好许久没有见他了吗?”和昶帝瞥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心里却?只想着?:催催催,催什么?催,那群饭桶最好是有什么?大事,否则小心着?脖子上的脑袋!等到他收拾妥当来到正殿时,一群人正在里面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只有一个人气定神闲的坐在一旁吹着?手?中的热茶,看?起?来倒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这便是当今丞相,叶敬林了。他之?前便是个瘦竹竿一般的人,如今许久未见,也?不知?是不是年岁渐长,越显干瘪,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皇上皱了皱眉,直接略掉了其他人,向叶敬林快步走过去。“叶兄,怎地回个乡越发憔悴了?近日来身体?可有不适?是不是你那夫人又拘着?你不让你好生吃喝了?来人!传太医!好好给丞相好好诊诊!”谁不知?道丞相耳根子软,他夫人是个富态的,自己倒是吃的珠圆玉润,丞相天天看?着?却?跟没吃饭似的。说着?,他就要招手?唤人。叶相瘦弱,可反应却?是快的,他一把按住皇上的胳膊,另一边招呼已?经快走出门的宫人站住。“皇上诶!哎呦”他好不容易把皇上按住,又将他扶到龙椅上坐下。这才缓缓开口,“臣多?谢皇上的好意!但是臣的身体?臣自己有数!别看?臣瘦,浑身却?是使不完的牛劲!这不,回乡一年,半年农活都是臣亲自在干!”说着?,他就要撸起?袖子来,颇有要给大家展示一个的架势。这下可轮着?皇上慌了,看?丞相这小身板,又这岁数了,若是在宫里出了什么?事,不还?是他负责?两人这几来几回,这出戏才唱罢。那一旁的人被?皇上忽略了这么?久,有心插嘴,却?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看?着?皇上和丞相好不容易歇歇,忙见缝插针,就差抱着?皇上的大腿诉说自己的苦楚。皇上却?又不紧不慢起?来,端了杯茶堪堪坐着?,蹙眉看?向他们,看?似关怀,语气里却?满是掩盖不住的嫌弃。“各位有何事啊?工部尚书,你先来说说。”工部尚书皮吉明冷不丁被?点了名,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户部尚书,跪着?往前挪了两步。“回皇上,这次雪灾持续时间太长,压塌了不少?京中的建筑,商铺民?房都不在少?数”他话?还?没说完,也?不等皇上开口,丞相先摔了杯,他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指着?那人开始骂起?来:“房子倒了你派人去修便是,堂堂一个工部尚书连这点事都决定不了,那要你干什么??吃干饭的?怎么?着?,跟皇上说是等着?皇上去修啊?要不要我去给你借个梯子然后我和皇上一人修一间?”他的话?跟珠子似的一个接一个往外蹦,砸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口沫横飞,直把那人骂懵了。“我知?道了,是不是缺钱了?缺钱你找户部要啊,你找皇上皇上能干嘛?把龙椅抠下来一块给你你要不要?”皮吉明听到这里,哪里还?敢接话?,他将头磕得咣咣响,以证明自己绝对没有要抠皇上龙椅的心思。“臣不敢,臣不敢,这些问题都是小事!臣这就回去解决!”说着?,他就连滚带爬地退出了正殿,都没敢再丞相一眼,自然也?没看?见那疯狂给他使着?眼色的户部尚书。叶敬林拍拍袖子,颇有深藏功与名的感觉,又重新端起?茶来,慢悠悠吹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看?向剩下的人。“各位还?有什么?要紧事吗?”剩下几位对视一眼,哪里还?敢说有事,除非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痛快了,找骂。他们今日本是约好一起?进宫,借着?人手?不足的幌子,说不定能替太子殿下说说情,让他解除禁足。可千算万算,没算到今天丞相今天也?进宫了这丞相和皇上是自小长大的情分,是旁人都比不上的,这些年来他在朝内空担了个职位名字,其实什么?事也?不做。整日便是带着?夫人游山玩水吃吃喝喝,这不,去年说想家里的老母亲了,要还?乡休息,又是一年多?没回来。可就算他啥也?不会,可他会骂人,皇上还?颇喜欢他这一点,这朝廷里上上下下,就没有几个人没被?他骂过的。尤其是太子殿下丞相膝下无子,自然对几位皇子格外关注,可他却?从小就看?不上太子似的,每每和太子出现在一个场合,总要找着?机会明讽暗刺一顿。即便是这样,皇上也?从来不曾怪罪于他。众人纷纷猜测,怕不是丞相救过皇上的命?要不然就是皇上有什么?把柄捏在丞相手?里。当然了,这些话?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万不敢说出来,否则那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