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猝然离世,家中大小事务,皆由柳淼处置。她以前看爹爹一派轻松,还以为事情不多,自己处理,才发现有多繁琐困难。
柳淼没有经验,起初件件栽跟头,最近两天才逐渐上道。
理顺了,今日算是没事了,柳淼靠在栏杆上休息。
身子没有力气,望着满院子白绸白花出神。
“淼姐,你忙完啦?”
柳淼听得呼唤,循声望去,是这几天一直在帮忙的表妹。
一开始,柳淼接下家主之位,表妹曾责备过她,不该接手,这不是不是女人该做的事。但瞧见柳淼忙不过来,表妹还是来帮忙了。
柳淼轻轻回复表妹:“你也忙完了?”
表妹点头,靠上柳淼身边栏杆。
“谢谢。”柳淼轻道。说来,以前家里亲戚受柳老爷恩馈多,现如今生了变故,亲戚们都反过来帮忙。变卖财物接济柳家还债,虽然微薄,但于柳淼却无比温暖,烛火微光,支持她这几日挺过来。
“小姐。”家仆来报,依旧习惯称呼柳淼小姐,“孟公子托人送来书信。”
柳淼闻言就把家仆手中的信捡过来,表妹在旁,瞥着柳淼拆信,问道:“什么事呀?”
“他约我现下茶室一见。”
“眼下就去?”
柳淼点头。
表妹不禁抱怨:“这什么节骨眼!他有事找你,怎么不自己登门?
表妹原先对孟缄亦有崇敬之情,但听得孟柳二人的故事多了,渐渐觉着,孟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我去一趟。”柳淼情动心输,还是去了。
茶室内,孟缄难得早到,见她推门入内,抬头时,只觉瘦了许多。
孟缄眯起眼睛,良久凝视。
柳淼见得拐杖,先开口了:“孟公子,你的腿好些了么?”
记得最后一日去学堂,见他腿伤,她无比紧张,失却冷静后甚至产生了自责,恍觉是她害他摔断了腿。
今日见着,已能镇定了。
孟缄回道:“已不碍事了。”
“还是要多注意些,还有上药么?”柳淼继续问的都是腿伤的事,孟缄不想同她聊这些。但他心中千言万语,不知从何问起,思忖再三,开口道:“码头出事的,是我拜托你的那条船么?”
“不是那艘船。涉及私盐的船在另外的码头。”柳淼扯出浅浅笑意,“凑巧同一日罢了。”
被误认运载私盐的船支,与孟缄所托无关。
“是有人故意要为难柳家么?”孟缄追问。
“是我爹爹的老仇人,勾结昏官,这仇我会报的。”柳淼振振道,而后瞟向孟缄,心底却浮起阵阵酸楚。
她处理事情多了,人变得精明,明白过来——孟缄当日托付,绝非自己所求,十之有九是孟家家主所托。这么多日,他但凡敢同家里问一问,就会晓得真相。可他不敢,一句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