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们不是软柿子,从他捏上我们那一刻开始,这就是不死不休。
我们既然几人都在同一家病房,其实最惨的不是我,是瘤子。
瘤子被捅了两刀,做手术后切除了一部分脾脏,还有一截十几公分长的肠子。
那是一场真正的死斗,我还没加入进去,就中了两枪。
他们这些经历拼杀的人,只会比我更加惨烈。
我没有和楚江海说,我被崩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徐争。
我问过徐争,怎么不早点说,他是给土匪妻儿差点烧死了才来找我们的。
徐争一脸茫然,“大哥,你们也没问啊,再说了,他把我家田抢了,说我要调皮就把我腿打断,我还真不能调皮,或者等他把我腿打断啊?”
我一阵头疼,总觉得我和他不是在一个聊天频道上。
“那你也不能搞他妻儿吧,老子这几枪是真的挨得冤枉啊,说不定正因为你把他妻儿差点烧死了,他才这么快跑到柳巷镇来泄愤呢。”
徐争没理我后面那半句,而是抓住了我前面那半句话反问道。
“为哪样不能搞那个娼妇和小杂种啊。”
“那田和地被他们抢过去,种出来的粮食那娼妇和他崽崽不吃不是嘛?”
提到娼妇二字时,徐争语气很轻,不是在骂人。
而是一个称呼,就跟一个名字一样。
在他心里,土匪媳妇是娼妇,就跟我是林冬夏,没什么区别。
这一次的死斗,给我们几人都留下了不大不小的心理阴影。
混也不是那么好混的,不可能总是我们办别人,也有别人办我们的时候。
特别是我,那种子弹呼呼从头上飞过的感觉。
命与阎王一纸隔。
这种感觉就跟附骨之蛆一样,伴随着我度过了日日夜夜。
直到在这1982年的秋天,我们办了土匪,才算是让我解脱出来。
那年秋天,我还在家中养伤,每天白脑壳,徐争打牌。
陈上云偶尔会来看我,和我们一起吹牛。
家里的田地徐争和白脑壳这两个免费长工做着,我有了一种做地主的感觉。
那一段日子,相当的岁月静好,我都快要忘了所谓的江湖。
当然,要是楚江海的家没被炸,我想这种日子会继续下去。
我也会忘了江湖,远离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