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君钰难得有认真做了的作业可交,他底气十足地走进教室,潇洒地从书包里抽出作业拍在教室讲台上,把正在收作业的课代表吓了一跳:“君钰,你没写就没写,不需要这么强调。”“谁说我没写了?”薛君钰展开自己的练习册,指着填满了的空,“看到没,我全写了,还废了几张草稿纸。”说着他还要给课代表展示自己的草稿纸。“停停停,不需要,”数学课代表可没这个精力管班上的学渣是不是转性了,他最近一门心思扑在几天后的分班考试上,“你写了就行,这样我也不用每次跟老师说还有谁谁谁没交。”“说几句话就累死你了?”坐在讲台前的刘志听不得他这个语气,“这不是你课代表的职责吗?”“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再说了,人家一班的课代表就不用说谁谁没交,每次都交齐了放在老师办公室就行。”“咱们班又不是一班,你那么羡慕就去人家班上呗,又没人拦你。”刘志对呛。只想扬武扬威交个作业的学渣薛君钰压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吵起来的,该不会是因为他吧?旁边同样在收作业的董妍没忍心看他在原地纠结,“马上要进行实验班选拔考试了,大家或多或少有点焦虑,君钰你不要在意。”选拔考试?薛君钰隐约记得班主任提过一嘴,反正跟他这种学渣没什么关系。“薛君钰,你过来!”休息一晚又满血复活的齐原从薛君钰进教室门起就一直在等他过来,但薛君钰一直呆在讲台上,齐原着急得很,直接上去把他拽到了后排。“别扯我胳膊,”薛君钰蹙眉,“出什么事了?”“我不是警告过你别跟一班那个人接触吗?”齐原情绪激动,但为了避人耳目,他还是压低了声音,“你话都听到哪里去了?”“接触了又怎样?他昨天看我校服湿了还给我送换的衣服呢。”薛君钰不以为然。“那衣服呢?敛哥帮你还的?”齐原算是搞明白了。“星敛是说他帮我还,但我不清楚他昨天是不是就去还了。”“他去还了。”齐原叹了口气。薛君钰疑惑他为什么会知道,“有什么问题吗?”“问题可大了,唉,”齐原怪自己没跟一根筋的薛君钰说清楚,“你知道去年因为打伤老师被警察拘走,最后被开除学籍的那个高三生吧?”“他是陈福宝亲哥啊,敛哥在高中部不太清楚就算了,我们跟人家弟弟同级,你好歹要了解一下吧?”脑子快绕不过来的薛君钰放弃跟上齐原的脑回路:“这和我、和星敛有关系吗?”“哈?你是忘了当初谁把他哥钳制住等警察过来的?”薛君钰一愣,怪不得上次陈福宝在食堂里一看见星敛就端起盘子起身离开,“所以昨天,星敛是和陈福宝发生冲突了吗?”“也不算是和他,”齐原后悔自己放学后在学校附近逗留,不然也不会撞见那一幕,“准确来说,是和接他放学的哥哥起了冲突。”哥哥?那个据说人高马大的高三生“星敛不会受伤了吧?”想到昨晚星敛的反常,薛君钰非常担心。“你怀疑谁也不要怀疑敛哥的实力好吗?”虽然对敛哥的惊人战斗力早有耳闻,但在现场亲眼目睹又是另外一种体验,总之,齐原受到了极大冲击,他到现在都还不能把昨晚那个面无表情踹人的前学生会主席和他平时见到的那个看着有点冷实际上也有点冷的敛哥联系在一起。可能是因为敛哥总是和呆呆的君钰在一块,君钰又自带蠢萌气质,中和掉了一部分敛哥身上的冷戾。大家都说星敛打架很厉害,薛君钰也知道星敛经常锻炼力气大,但论起实战,讨厌和人肢体接触的星敛怎么比得过那些经常打架惹事的人,薛君钰想象不到小天使和人激烈冲突的样子。而且,昨天晚上星敛明显是在不开心,打赢了总不可能烦躁,说不定是打输了要是他昨天自己去还校服就不会发生这些了,小天使什么都没做错,不应该受这个挫折。薛君钰不自觉握紧拳,眉头深皱。“怎么,谁惹我们君钰了?”杨山单肩背包,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后面跟着的皮裘和他得意的神色完全相反,垂头丧气,如败家之犬。齐原扭头看他们:“这么晚才来,连君钰都比你俩早到。”“嘿嘿,昨天晚上游戏三周年活动,我抽中了那个超级,嗯嗯,的英雄,皮裘这家伙,你猜他抽中了什么?”杨山幸灾乐祸,“那个老是触发各种隐藏陷阱的精灵,笑死我了,哈哈。”“就是主打24小时随身陪伴的那个霉运精灵科洛伊?不会吧,皮裘你这么惨?”齐原还以为不会有人运气这么差抽中科洛伊的,没想到他身边就有一个。皮裘为昨晚加入自己队伍的小精灵正名:“起码它漂亮啊,放在身边多赏心悦目,触发陷阱又怎么了,我乐意!”“上学路上说要跟我换角色的人是谁?”杨山没给皮裘面子,转头问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插话的薛君钰,“喂,君钰,你抽中了什么——”“科洛伊是招你们还是惹你们了!它不就是没战斗力只会添麻烦吗!”薛君钰抓起桌上已经落灰的英语单词本,主动站在教室后面靠墙,“我不跟你们玩了,我要念书。”“怎么,君钰也抽中了科洛伊?”杨山疑惑地问齐原。齐原想了下,得出结论:“不,他可能是稍微有点代入?”“啊不行,我也要开始念书了,下次考试君钰要排在我前面,可太丢人了。”皮裘也摊开自己的英语课本读了起来。薛君钰:你是故意这么大声让我听见的吗?上次排在薛君钰后面的杨山:呵呵,内涵我是吧,我下次非得考在你前面!受到刺激的他也从桌肚里掏出自己的单词本起劲地背着。齐原冷眼旁观班级倒数前三名之间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呷了口保温杯里的冷白开,目的性极强地背起了语文课本——他该不该提醒一下这三个臭皮匠下节课语文抽背呢,算了,随他们去吧。平时说话说再久都不觉得累,薛君钰一拿起书念几个英文单词喉咙就跟烧着了一样学习,竟然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吗?“君钰,杨山,皮裘,你们——”,班主任哽咽着巡视一派欣欣向荣的后排天地,眼底闪烁着欣慰的光芒,他拍了拍君钰的肩膀,“好好坚持,一定会有长进的。”费劲记的几个单词一眨眼全忘光了的薛君钰默然无言,想他就算有长进也长进不到哪里去啊。语文课,薛君钰在教材书的图画上找到了心灵栖息之所,他像往常一样无所事事地在上面涂鸦乱画,对班上渐渐紧张起来的气氛一无所知。语文老师的视线所到之处,尽是害怕被点到低下头的人,她扫到后排的人,对气定神闲、似乎胸有成竹的薛君钰产生了兴趣,“君钰,听班主任说你今天早读在认真背书,来,昨天我布置的背诵任务,你应该完成了吧?先从摩诘居士的诗开始。”薛君钰困惑地抬起头,啥,摩诘?他不甚聪明的混沌目光让语文老师产生那么一丝不祥的预感,“背一句也行。”“噢,不用完整地背下来是吧?”薛君钰松了口气。果然,语文老师在心里唉了一声,还是不能太过期待啊。“于是佛以足指按地,即时三千大千世界,若干百千珍宝舍利弗言:‘唯然,世尊!本所不见,本所不闻——”“停停停,君钰,你在背什么?”语文老师惊奇地看着他。等薛君钰意识到的时候,前排的同学也都转过头盯着他了。薛君钰尴尬地挠了下下巴,“不是背什么摩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