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前头走着的小少爷把手杖夹在腋下,低着头在手机上不知道敲着什么,神色上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隐隐能看见他的眉头有点儿蹙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脚步迈得太大,小少爷的步伐频率已经不低了,却还是让他这个跟在后头的,走出了一种悠闲逛街的感觉。边易看着居棋诺低头的时候,在发尾处微微露出的一点若隐若现的后脖颈,似是对他毫无防备。而两人的影子在廊道灯光的映照下,竟像兔子与狼。他是那匹狼。看着两人被拉出来的影子,边易有点儿意外——刚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更别说看他的反应,这种事情应该不只是发生过一次两次了,这个小少爷竟然能保持一副平静的模样,对于他这个还不能被完全信任的人,就这样将后背留给他。这是否也算是一种信任呢?边易感觉到心底有点触动。但他甩了甩脑袋,把冷静又甩了回来。看见居棋诺停下了脚步,他也停了下来——这次他学聪明了,至少精神注意力集中起来,避免出更多的意外。更别提他的手掌心还在流血。尽管他这一路上都在用自己的衣角,将手掌包裹起来,尽量不让血污沾染这幢屋子的任何一个角落,但伤口比他想象中的要大,衣角都已经浸透了血,包不住更多的涌出来的血了。于是乎血还是没办法滴落在这一路。“你……”居棋诺转过身来,伸手推开隔壁房间的门。他一转过身来就看见站得板正的边易,那一副看上去老老实实的模样,倒是让他不自觉挑起眉头,自上往下地认真审视了一番眼前人。边易的行为举止表现出来的似乎都是个非常粗糙的大老粗类型,但实际上从面容上看起来却是十分精致的——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一副光鲜亮丽还在校的大学生的模样,说他是个正值朝阳气的男高都有人信。“你……今年23岁,是吗?”这问题问得让边易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啊,是,不过再过两个月就24了。”“听起来是大学刚毕业啊,不考研?怎么就想不开来这里面试做贴身侍从。”居棋诺推开门后走了进去,示意边易坐上一边的床。边易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里是一个较为简洁却工具都很完善的医务室,而门口缓缓走进来两个医务工作人员。那两个医务工作人员与居棋诺对上一眼,这位站在一旁插着兜拄着手杖的矜贵小少爷就回了随性的一眼,那俩就朝着边易围堵了。“等等,这两位……”边易有点无措,瞥了一眼小少爷,发现小少爷也在盯着他看。“你的手不是受伤了吗?来给你做治疗的。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来面试的原因是什么?”“啊,我……嘶!”边易抽气出声,却发现居棋诺面上表情没有丝毫更改。哎哟不就比自己大了一两岁,怎么还是个人精呢,这都骗不着。“我的话嘛……其实是家道中落,家中出了点儿问题,父母都不在了,只能靠自己养活,所以趁着刚毕业还能找到一份工资可观的工作,能干就干呗。都这种情况了,谁还奢求考研不考研的啊。”说谎话就是要真假掺半才有可信度。即便是小少爷日后掺一手去调查他的身份背景,阿尧那边也已经跟他打过包票了,除了家道中落真的能查出来之外,没有人能意识到他家里出的事情和居家有关联。虽然他不清楚阿尧是怎么做到那样信誓旦旦的,但这份工作能到手,也的确有阿尧一份力。再者……他说的也不全是假话。这番说着说着,就连气氛都变得沉闷了起来。居棋诺看出来了其间情况,没有再往下问。他嘱托了两位医疗人员两句,就匆匆离开了。边易抬头看了一眼医务室里的钟。深夜一点多了啊,也是时候该睡觉了。等这两位医疗人员为他缝合好了伤口撒上药裹上足量的绷带,时间也已经来到了凌晨三点多。边易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倒头就睡。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两点半。实在不是他想睡这么久,但前一天大半夜的被东家这样折腾着去面试,末了还来了一趟体力活动,受了伤等着俩医务人员在自己手心里一针一线左右横穿的,要有多刺激就来得多刺激,精神上身体上备受折磨,一大清早的又没人来敲门喊他起床,那可不得好好睡一大觉啊。边易刚刷完牙洗完脸,正打算趁着没人,悄悄把自己带来的文件再整理一下的时候,就来人敲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