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黑字,入眼刺目。江北渚虽然不怎么爱看书,但他勉强看得下去。而他面对这张检验单,无论如何也不愿看下去。
他强忍着泪,红着眼眶。
他想要了解他,所以他必须看完。
患者病例史:抑郁障碍、慢性胃炎、心力衰竭。
症状:由情绪过激引起的突发性心力衰竭导致患者昏迷。
“……”
医院的冷白光太刺眼了,江北渚眼尾噙着泪,那张薄纸仿佛千斤重。
纸片落在床尾,露出他黯然伤神的脸。
他早就猜到了,但现在这个消息出现在他眼前,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为他落泪。
房间内一时无话,独有他暗自消化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微哽咽道:“家里的药和检验单都是真的?”
外婆不忍心:“是真的。”
“他……多久了?”
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个词。
外婆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江北渚喉结滚动,发涩的喉咙里漫上血腥味:“我很爱他,我想知道他的所有。您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做好准备了。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他都发生过什么吗?”
“唉……这……”外婆看着祁沅言,床上的人一如既往的安静。
她似乎是在思考怎么说,沉思良久,外婆缓缓开口:“他爸不是个东西,我想他应该跟你说过,毕竟他很信任你。”
外婆掖了掖被角:“但他应该没有说过,他曾经自杀过。”
“什么?!”江北渚红着的眼框骤然瞪大了。
外婆很平静地继续说:“他小时候母亲是他唯一的依靠,但在他六岁那年就撒手人寰了,他很自责,认为这是自己的错,同学也都瞧不起没妈的,他爸酗酒成疾,家里校内都没有好脸色,他也被打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世界里只剩他自己,封闭的内心让他患上了抑郁症。”
过往的伤疤,毫无保留地揭露在他面前。
江北渚连呼吸都忘了,心脏突然被攥紧,疼得发胀。
“他母亲走之前给他留了一点遗物,他就独自一人靠着母亲唯一剩下的东西撑过了六年。但他爸败家,赌钱赌输了把这剩下的遗产全都……卖了换钱。”外婆也皱着眉,似乎是对她自己的儿子感到厌恶。
“结果又没赌赢反而赔进去很多,母亲的遗物就这样没了,全都没了。他知道了就在我这里哭了一晚。”
拉着祁沅言在悬崖边生存下去的唯一一根绳断裂了。
他带着一身旧血坠下悬崖,身后是暗不见底的渊。
“在他十四岁那年,有次他爸不在家,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瓶安眠药,全吞了。”外婆闭了闭眼,有泪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