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没有选择去陪着张书生,七月雪灵芝本来就是珍稀药材,哪能随便谁都能去闻两口呢?
可是这样活着,真的能够算是活着吗?
黄文雪时不时地往张书生那里看两眼,确定他丈夫没有叫她,才安心地往衣服里穿着针线。
张书生每天的事情并不多,便溺都是定时的,黄文雪每过一个时辰,就会在外面问上一句,如果张书生想要便溺,她就会扶着一摊烂泥般的张书生拉撒。
就算是在三更中间到四更中间离家做事的两个时辰,她也从来敢把心稍放一放。
王孙无阵和冯陆,也是今天才明白黄文雪的辛苦,他们明白,也只有看着,这是黄文雪的责任,也是她的生活,他们不能,也不可能替她分担,就算是能替得了一时,也绝替不了一世。
今天多了着一场雨,仿佛也让冯陆和王孙无阵,对于黄文雪的了解更多了。
下了雨,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雨后,冯陆和王孙无阵带着小清出去捉天牛了,只留黄文雪在家和张书生聊着天。
黄文雪是在窗子外面站着的,她的轻功不见得多好,可是飘在蒿草上还是游刃有余的。
蒿草上的雨水压弯了叶尖,从尖上滑落。
黄文雪的右足轻飘飘地落在了草顶,往屋子里看着,张书生的脸,又憔悴了好多。
天边光线照射下,黄文雪的影子,正投在张书生的身上。
黄文雪在外面轻轻伸着胳膊,让影子的手触摸在张书生憔悴的脸上,仿佛是自己在摸着他的脸一般。
这种近似意淫的做法,在旁人看来是可笑的,但是在当事人看来,这种感情,不是语言所能形容的。
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一生的最爱,即使他成了现在这样,即使他连最简单的性生活也无法满足她。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在她心目中,他永远是那个一个高大的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从未有一时一刻改变过。
张书生渴望着站起来,站起来把这个女人抱在怀里,哪怕只是能稍微动一下也好,他欠着她的,真是太多太多了。
张书生问:“小清呢?你不陪着她吗?”
黄文雪的“手”仍然停在他的脸上,“冯陆和王孙无阵带她出去了。”
张书生忽然道:“你对他们好像很放心?就不怕你女儿被他们拐走吗?”
黄文雪愕了一下,低下了头,这一声你女儿,他说得还真的很自然。
“这两个人要我们的性命也是易如反掌,他们真的要拐我们女儿,就是抢,也抢不回来的。”
她把“我们”两个字,说得特别重,似乎是在提醒张书生,这也是他的女儿。
张书生冷冷地强调,“这是你女儿,不是我的。”
黄文雪深深地呼吸着,道:“可她毕竟是你们张家的人,即使他不是你的骨血,难道就和你没一点关系了吗?”
张书生问:“那依你这么说,你给我带了绿帽子,生了孽种,我还要感谢你了?”
黄文雪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她狠狠地说:“你别忘了,我在被他们强奸的时候,是在你被废以后的事情,我的丈夫灵术要是高那么一点,就不会连他的妻子都保不住,你要怪的不是我,应该是你自己!”
张离形哈哈笑道:“是啊,是啊,都是我没用,既然我没用,你又何必跟着我,今天我就休了你,你嫁给谁,不嫁给谁,和我再无干系!”
黄文雪听了这话,头脑都空白了,一下子从草顶上落下,摔在了泥泞的土地中,雪白的双臂沾了两手的泥泞。
她爬起来趴在墙上,泪水从眼眶中流出,哭着问:“你……你真的不要我了?”
张书生的脸上也有两行热泪滑下,“我……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解脱的,我要你一生都受我的气,一辈子都在内疚中度过,我要让你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黄文雪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好,好,只要你还要我,我什么气都愿意受,只要我们还能守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她破涕为笑,影子在张书生的脸上吻了一口。
冯陆驮着张小清,和王孙无阵站在篱笆前,看着满身泥污,又笑嘻嘻的黄文雪,两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王孙无阵转身往外面走了几步,停在一棵树下,眼睛看着树干。
冯陆回头笑问:“哎,你怎么了?”
王孙无阵看着树上飘下的一片片树叶,道:“非礼勿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