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肖准知道,对方是有意问到他头上的。
他身边认识的人之中,只有一人喜爱烟花。
而今夜他不打算去赴约的人,也只有她一个。
帝王的言外之意是那样分明,可他却几乎不能相信,更不能言破。
“臣不明。。。。。。”
“在孤看来,你并非不懂。”
夙未的声音凉凉响起,与周遭那正热烈的氛围格格不入。
“圣上非臣,怎知臣心思。”
肖准眉眼未动,话却已经带了几分强硬。
那人闻言轻笑起来,带点沙哑的声音让那话语中的情绪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人心难测,但到底只是一颗人心罢了。在孤看来也无甚分别。”
言及此,那笑声蓦地收了,“你年少失亲,心中落寞,收养她不过作为心思寄托。你欺她爱你,欺她年少蠢钝,欺她不敢违逆僭越半步,所以便能得一日复一日地粉饰太平,等到终有一日演不下去,便将她一股脑推开,管她是死是活。”
顿了顿,那声音才复平和下来,却带了种高高在上、冷眼俯瞰的无情。
“多年过去,青怀候仍未渡桥。而如今,又要困住何人同你一起?”
那轻飘飘的几句话,如同符咒一般将肖准钉在原地。
时隔多年,同样的情形再次重现。
他依旧如同当初那个莽撞少年一般,被他三两下拆了防卫、一刀正中要害。
他自知背负太多,此生注定孤苦困顿,实则给不起任何承诺,但为了心底渴求的那一丝温暖,他却执意以家人之名给她庇护。只是风一吹便溃散的牵绊,又能护一个人到几时呢?
不远处的高台两侧传来一阵吵闹哄笑声,那里有几顶青绿色的帐子,烛火将里面更衣换装的伶人身影投在帐上,影影幢幢、好似一群妖娆鬼魅即将倾巢而出。
帝王转身,长长的衣摆在地上拖出一道影子。
“青怀候可喜欢看戏吗?今日的这出戏,平日怕是不大容易瞧见,切莫错过了最终的收场。”
肖准抬头望去,皇帝的身影已消失在交错的光影之中。
彼时,他只模模糊糊有所预感,却并不能真的预见到即将发生的事情。
而几个时辰之后,他才知晓这个残忍的答案。
思绪被不远处沉闷的回响声打断。肖准抬头,便见高耸的宫门缓缓而开。
古木与青铜在石砖地上发出沉重的摩擦声,太阳还未升起,光线便只照亮了半扇大门,其余的便隐没在阴影之中。
许久,半开的宫门后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深赭色的衣裳,半披散着头发。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踏得虚浮,短短百步的距离,却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终于,她踏出了那片阴影,晨光投在她脸上,愈发显得那脸色白得像是一张纸。
肖准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喊出对方的名字,只取了披风迎上前来。
“可还好?”
肖南回讷讷抬头,肖准焦急憔悴的脸映入眼中。
她牵了牵嘴角:“还好。”
他将披风围在她身上,目光落在她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