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见欢弱弱地出声,却淹没在苏明荷浩大的称赞之语中。准确来说,平日里苏明荷确实是一个超级容易害羞脸红的极佳调戏对象。但是,苏明荷不轻易说话,一说话起来就滔滔不绝,特别是在情绪激动的时候,经常自说自话,谁也打断不了。个中的因果,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害羞话少所以一说话就停不下来,抑或是因为知道自己一说话就停不下来所以日常变成一个自闭少女?楚见欢没法,只好等苏明荷说到口干舌燥的时候,指望她自己主动停下来。眼看着时间从指缝间飞快地溜走,楚见欢坐在凳子上,屁股也坐得隐隐酸痛,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比砂锅上的蚂蚁还要难熬。她看着苏明荷,思绪逐渐化作一朵漂浮在空中的云,在广阔无垠的天空上四处游荡。然后,一个名字以猝不及防之势闯进了她的脑海。谢千砚。直到这时候,楚见欢才想起自己曾经发给谢千砚的消息,他还没有回。于是乎,她一拍脑袋,拿出玉简,在苏明荷的一堆彩虹屁中的熏陶中光明正大地开起了小差。【楚见欢:在吗?】【谢千砚:嗯。】楚见欢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样子,谢千砚很快就回复了她,是楚见欢自己拖了好久还没回复谢千砚。顷刻,两人的地位调转了个彻底,楚见欢原本准备好的责备之语也只能烂在肚子里了。这下子,楚见欢是黔驴技穷,连一句开头语也想不出来了。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个雕塑。良久,楚见欢终于有了动作,她指尖微动,几个字就浮现在玉简上。【楚见欢:在吗?】正所谓,当你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在吗”可以成为一句亲切的问候和试探。当你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通过一句“在吗”,可以把发话的权力转交到对方手上,自己则随机应变。楚见欢笑了笑,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到骄傲。她刚想和苏明荷分享自己的绝妙之法,却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及时地住了嘴。不能再给她提供话题了,否则就要在这里坐到明年了。楚见欢如是想,乖乖地闭上嘴,等着谢千砚发来消息。作者有话说:停更了二十几天,终于回来啦。想了好久,还是决定乖乖填坑,总不能在晋江发表的讨厌◎沈谌同意楚见欢日后招许多夫侍。◎【楚见欢:在吗?】谢千砚看了一眼楚见欢发来的消息,便阖上了眼眸,佯作不思。“怎么了?”“无碍。”谢千砚话语冷冷,语调更是平平无变。墨渊沉沉地看着谢千砚,良久才开口:“我相信你心里有数,但还是要尽快调整状态,否则问心劫……”墨渊没有把话说全,因为在他的心里,从来不愿也不敢去想谢千砚会折在问心劫上这件事情。他天资聪慧,修炼速度远超常人,日后必定是一方大能,怎么可以在问心劫上出问题?“好。”谢千砚睁开眼睛,对着墨渊点点头。说实话,谢千砚觉得自己仿佛被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恪己受礼,想要尽快静心修炼,越过问心劫。可另一部分,却总是充满激烈的情绪波动,一到那时,魔气上涌,理智不再。特别是遇到楚见欢的时候。谢千砚反复思考,才从中找出了具有一定可能性的原因。他修无情道,自小断情绝爱,但是阴错阳差下与楚见欢有了肌肤之亲。虽然不是主观所为,却还是一桩事实,与道心有违。这样想似乎也有几分道理,但是仍有一点让谢千砚百思不得其解。谢千砚不是在与楚见欢有肌肤之亲之后才生出魔气,而是因为生出魔气才与楚见欢有了肌肤之亲。所以,归根究底,魔气从何而来?一开始,谢千砚疑心魔气是从楚见欢的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但是楚见欢一共发作了三次,为何偏偏是在那个时候?并且,当时是谢千砚先有了魔气,楚见欢才因为魔气发作来到他的身边。这其中缘由,实在让人琢磨不透。“对了,护心莲效果如何?可有任何不适?”墨渊紧紧地盯着谢千砚,如果目光能化作实效,谢千砚的身上大抵已经有了一个大洞。自从谢千砚吐血之后,墨渊便深深地意识到这次的劫难之大。道心方面,只能让谢千砚自己想通,墨渊无能为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谢千砚找来各种灵丹妙药,护佑他的灵体。护心莲,便是无极山庄玄雾药师的珍宝。物如其名,有护心之效。谢千砚的道心极其不稳,因此才会常常受魔气蛊惑,隐隐有走火入魔之势。墨渊便去无极山庄求了这个灵丹,只为稳固谢千砚的道心。“没有不适。”谢千砚薄唇微启,从齿缝间溢出四个字。墨渊提出了两个问题,谢千砚却只回答了第二个,避开了第一个,因为谢千砚无法用语言去描述护心莲的效果好坏。听到谢千砚这番话,墨渊也放心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了,之前说给合欢宗的补偿拿过去了,他们已经收下了。”墨渊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口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合欢宗一向门风开放,对于男女关系的看法与我们不同。”谢千砚把目光放在墨渊身上,似是无声的询问缘由。“楚见欢不是合欢宗少宗主吗?我听说,合欢宗要和日月谷订下婚约,日月谷少谷主沈谌居然还同意楚见欢日后招许多夫侍。”“虽说修真界对于忠贞一事并不看重,但是这也太……”墨渊停顿片刻,实在想不出一个词语去形容这件在他看来骇人听闻的事情,索性直接换了个话题继续说下去。“我还在想,我们宗门要不要换一下门规,否则跟不上大众的潮流。千砚,你觉得呢?”“……”谢千砚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吐出半个字。面对墨渊认真询问的神情,谢千砚微微偏过头,嗓音淡淡:“师父,我要继续修炼了。”“那好,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记得找我。”墨渊没有看穿谢千砚蹩脚的借口,更没有意识到谢千砚的不对劲,嘱咐一句就走了。等到洞府里再没有墨渊的身影,谢千砚运转灵气,把身体里的气血逼出来。随即,谢千砚胸口一闷,鲜血急涌而出,落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响声。谢千砚眯起双眼,看着艳红的鲜血,不由得怔愣了一下。他抚上心脏所在的地方,神色茫然,眸光涣散,失去了明确的焦点。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在躁动,甚至隐隐作痛?他催动着护心莲,纯净的灵气在半空中骤然凝聚,化成一个白色的光团进入谢千砚的身体内部,一点一点地抚平上面的裂痕,进行着修补。时间悄无声息地从指缝间溜走,等谢千砚疗伤结束,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谢千砚站了起来,召唤出无尘剑,开始挥剑。他的速度极快,以至于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又一道气痕,发出凌冽的声音,击打着脆弱的耳膜。一下,两下……谢千砚仿佛不知疲倦,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上下挥舞着无尘剑,甚至连频率也未曾有丝毫改变,固定得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打桩机。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下,十万下……倏然,谢千砚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收起了无尘。他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使得头发也变得湿濡,紧紧地贴在前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