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灼低下头,在冷风里轻轻用手拭去脸上的泪痕……
再抬眸,心头猛地一震,眼前竟然立着一个人,一个背对着她的人,一身黑袍。
立着一个人不奇怪,奇怪的是以她现在的灵力,纵使没有章法招术可以应敌,但要想无声无息出现在她面前而不被她发现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等梁灼低下头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茫茫大漠上又哪里还能见到什么人,连个鬼影子也没有。梁灼愣了愣,想着多半是漠上风大易生幻象,刚才大概是自己眼花了也说不定。
风还在吹,箫声缭绕萦耳。
梁灼的脚步也不知不觉地沿着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七宝也被那箫声打动了,如痴如醉地跟在梁灼后面,小尾巴摇来摇去。
……
箫声越来越淡,似乎已是接近尾声……
梁灼的脚步越来越快,
雪白的双足吻遍了每一寸金黄而寂寞的沙地……
……
就在梁灼以为这样的沙漠原本就走不到尽头,这样的箫声也许只是幻听的时候——
箫声又起,袅袅若如午夜晚风飘,渡鹤寒塘影,淡雅清宁,似雪如梅。片刻又急转而下,似山上松涛,江上潮生,冷冷响起,声声不息。
那是一片茂密的芦苇荡,那一脉浅水,在月光中泛着圣洁的光芒,苍茫如沫的芦苇花,万点飞扬,在夜风中看来,像是天地之间忽然下过了一场白茫茫的大雪,大雪落下来,落在了这一湾水面上,落成了梁灼眼前这漫天的芦苇,摇摇摆摆,随风而荡,若有若无,若飘若止。
……
风起,芦苇映着湖水在风中芊芊照影,柔媚妩媚。
……
梁灼绕过那片白雾似的如缕如烟的芦苇,在冷月之下见到一个人,一个男人的背影。
那人背对着梁灼,一身黑袍,在夜风中诡异而凛冽。
那人的背后,正是梁灼来时所走过的黑沉沉的大漠,冷风沉沉,四野幽静。他的背影在这辽阔的大漠之上显得料峭孤绝。
“阁下可是方才——?”
“嗯。”那人放下手中的黑玉洞箫,缓缓转过身来——
“啊——”梁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脑中轰然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那黑袍男子,容颜如霜,黑袍飞扬,凉薄的唇上带着淡淡的一抹轻蔑。大漠辽阔,夜色无边,四周除了风声就是风声,梁灼身后的芦苇雪白的一片婀娜地轻轻摇晃着。
可是,梁灼什么也听不到了,梁灼死死地盯着黑袍男子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他的鼻子,大脑一片空白……
“哥哥——”梁灼飞奔过去,双眸含泪紧紧地抱住那个黑袍男子,触动情肠道,“还好,还好你还活着。”
“活着就好,只要你活着就好。”梁灼的眼泪滑落下来,双手死死地抓着那黑袍男子的脊背,呢喃道,“只要你活着,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变成哥哥也好,墨池也好,我都一样……一样喜欢你、爱慕你。”
眼前是漆黑的风和大漠,天上的月光稀薄而冰凉,梁灼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这一刻,梁灼感觉自己才是真正活着的,天地之间,她此刻只感觉到她拥抱着的这具身体是热的,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活着的。
黑袍男子微微一震,眼睛里闪过一丝暴戾之气,自掌中缓缓升起一圈黑色的光罩,那光罩不大,却是浓黑如墨,一掌劈下去,若是梁灼没有许清池过渡给她的灵力护体,怕只怕即刻便会烟消云散,三界之中化为灰烬。
七宝吓呆了,看着眼前的黑袍男子,咕噜一下跳到了芦苇丛里,再不敢冒出头来。
“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梁灼突然松开那个黑袍男子,一脸泪水地看着他,深情道。
黑袍男子这才看清了梁灼在月光下的样子——
雪白的脸、
漆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