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的蛮劲将那张纸撕得粉碎,破碎的墨迹之上,仅有三行字:烧亡还生剂,蜂草三两,荧头菇八朵,黄玉南瓜三钱,红鱼花八钱,卜鵼草五钱,煎三道。
关纪看了一眼,淬了一口,唾沫星子陨石般砸到那张纸上,他想将那玩意儿从脑中彻底抹去,但那几行字却如铁铸一般深深烙进了他眼睛深处。
等孔松月进到关府,见到关纪时,他已经没有力气从床上爬起了。
是老夫人一手扛起了濒死的关家,她放任关纪自暴自弃,自己沏了一壶茶在后院。
关纪那点小心思她猜的透透的,老夫人放手放纵,想让他彻底磨磨心思,不然他永远都放不下自己那点逞能的虚妄,现在还要老夫人能帮忙兜底。
但老夫人常常担心自己半年之后该如何是好。
千想万想,不如让关纪彻底头破血流,好好踏实管家。
只不过这次给关纪磨得有点惨。
老夫人咽下一口热茶,放任孔松月进府见关纪。
儿孙自有儿孙命,她只负责让孙儿别死就行,外面的人多见见,未必不是好事。
关纪目光呆滞,眼珠子从左滚到右,他脸上的肉几乎全都凹了进去,颧骨高高的凸起,“……是你,你来干什么,看笑话?”
“我没这个心思。”关纪固然可怜,但也可恨,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人命,就算他死了,也不值得孔松月为他叹息,“赵星鹊和秋正遗物,你这儿还有没有?”
除去血液中蕴含着细碎的记忆,找到死者生前之物,孔松月同样可以卜测到一些东西,这就该轮到雪隐老师父交的看家本领出手了。
如果能找到亲近之物,或许能得到和血液中不一样的线索,比如……阴影中的那个邪物究竟是谁?亦或者秋赵二人究竟从何接触到了那个邪物?
但关纪一听见赵星鹊三个字,整个人就跟发疯似的,他猛地从床上跳起,全身毛发高高竖立,炸在空中,好似逃亡的野人。
他衣衫潦草,挂在身上的破布上浸满了泪水、汗水、涎水和血水,薄薄的布紧紧贴在身上,散发出泔水巷一般的酸臭气味。
关纪双腿如干柴一般叉在两侧,两只胳膊痛苦地掐住了头,“赵星鹊,赵星鹊……”
他反反复复念着新婚妻子的名字,砂纸一样干涩的眼眶,挤出了几滴难堪的泪。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她……”
“我想问你有没有她生前之物。”
“我妻子都死了!”关纪难以置信地瞪着孔松月,从嗓子中爆发出一声低哑的嘶吼,“我的妻子都死了。”
他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声调悲凉。
“我来找她的生前之物,如果你需要,可以给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