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人过来看病的,不能耽搁太久,下次聊,下次啊。”说完,像逃难一样的跑了。
此时,医生正在给夏茜清理伤口,看见夏树便打起了招呼:“你要不进来,我都差点认错了。”
夏树指着坐在凳子上的小女人:“这我姐。”
听见从她口中叫出‘姐’这个字眼的时候,夏茜心里微微一动,搁在膝盖上的五指不由得收拢成一个拳头。
“怪不得那么像呢。”原来是这层关系,手里的动作更加用心起来。
闻着医院里味道,夏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从小就有这毛病,进医院就紧张;夏茜恰恰相反,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
清理好伤口以后,医生摘下口罩道:“这几天不能沾水,要忌嘴。酱油不能多吃,小姑娘额头上要是留疤就不好看了。”
夏树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记住了。”
从外科医生那儿出来,经过长长的走廊,夏树憋了一句:“对……对不起。”
她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林弯弯会来这么一手。
“没关系。”
沉默之后,夏茜忽然又说了一句让夏树摸不着头脑的话。
“小树,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她觉得意外,为什么会这样想。
夏茜放慢脚步,声音苍白而无力,仿佛一个木偶在说话:“在外人眼里,我是夏氏集团的千金,万千宠爱于一生。”
难道不是吗?
“我从小锦衣玉食,不用跟普通女孩那样,整天为了钱去奔波,更重要的是,我嫁给了陆毅臣,成为了陆太太。”
夏树越来越听不懂她在讲什么,随即,夏茜话锋一转:“可今天你看见了吗。”
“你说林弯弯?”她大概猜到了一些。
夏茜虚弱的笑了一下:“你看我表面风光,其实呢……整个家族没有一个看得起我,因为我是一名纺织工的女儿,他们觉得我骨子里流着卑贱的血。”
这番话埋藏在心里二十多年,如今话匣子打开,收也收不住。
“你尝过被人嫌弃的滋味吗?”
夏树茫然失措的摇头。
她去过很多地方打工,老板看她工作努力,全都很喜欢她,谁也没有嫌弃过她。
而夏茜却恰恰相反。
她没有吃过生活的苦,但是精神上备受折磨,记得奶奶过七十大寿,所有人都去了,唯独把她留在家里,最后还是从佣人那里听到,奶奶怕她把病气传给自己,所以不许她到场。
从那以后,家族大大小小的喜事几乎都没有她的份。
“他们说我晦气。”
而她的姑姑,也正是林弯弯的母亲,每回见面都会含沙射影说一些刺耳的话,林弯弯耳濡目染也跟着一起学,但偶尔林弯弯心情好了,也会给予她一点小恩小惠。
从那以后,夏茜掌握了一个诀窍。
那就是讨好林弯弯。
每次姑姑看见她把心爱的东西让给林弯弯,脸色都会稍微变得和蔼一些,久而久之,只要能让林弯弯高兴的事,她都愿意去做,只有这样,林弯弯才不会刁难她,姑妈才不会对她冷嘲热讽……这种卑微随着时间,慢慢渗透进了骨血里,便再也改不掉了。
时至今日,只要一看到林弯弯,还是会忍不住害怕,忍不住想去迎合她的喜好。
夏茜觉得自己糟透了。
“小树,对不起。”这句话应该由她来讲。
夏树问:“干嘛要说对不起?”
手忽然被握住了,冰凉的温度让夏树浑身一震。
“你是第二个为我挺身而出的人。”夏茜抿了抿唇,眼里充满了感激。
第一个,自然是陆毅臣。
“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再怎么样,夏茜都是她姐姐,没理由看着姐姐被人欺负,她坐在旁边看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