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说:“黄大叔,俺留下按起爆器中不?你岁数大了,腿脚不好就先撤吧!”
“对啊,黄大叔,让俺们年轻人留下吧!”
“黄大叔,咋能把你一个人留下呢!”
……
呜呜呜……不远处又传来一阵汽笛声,日军的军列是越来越近了。黄队长有些生气地斥责道:“你们还听不听俺的命令了?撤,都撤,别像娘们儿样磨叽,快点儿!”
大伙儿没有办法,只好先行撤离,只留下黄队长一个人在隐蔽工事里。此时日军的军列愈发近了,工兵们虽然跑出一百多米,却连火车的烟囱都看得见。
通讯员小吴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小鬼子来的正好,呆会儿就把他们都炸到天上去!”
同伴儿也纷纷停下脚步说笑起来,准备看一场好戏。
在隐蔽工事内,黄队长也看到呼啸而来的军列了,他双手放在起爆器上,只等时间一到就要按下。
呜呜呜……由于巡道车并未示警。军列上的司机对前面危险毫无觉查,再一次拉响汽笛,径直冲向了沙河大桥。黄队长一边观察,一边在心里默念道:十、九、八……三、二、一,时机已到,就是现在,于是双手立即用力按下!
轰……黄队长按完之后就迅速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护住头部。即便如此还是能感受到地面的剧烈颤抖,就像筛糠一样。巨大的声响震得他脑袋里好一阵轰鸣,心脏也是猛得一紧,像要爆炸似的。
终于,地面重新变得平稳起来。黄队长吃力地松开手臂,缓缓抬头向沙河大桥的方向看去。此时这座坚固的桥梁已经不复存在了。有的只是断在河中间的桥身和两边黑糊糊光秃秃的桥头堡。那辆军列也断成了数截。像死蛇一样横在河中间及两岸。其中几节车厢还掉了河里去了,河面上还飘满了日军的尸体。
“黄大叔,黄大叔!”几名工兵小心翼翼地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呼喊。原来,小吴他们放心不下,等爆破之后又赶来接应。
黄队长忙从工事里钻了出来,喊道:“别瞎喊!俺在这儿。没事儿!”
小吴他们大喜,忙挥手道:“黄大叔,快过来,鬼子的军列都被炸到河里去了。”
黄队长欢喜地应了一声,忙向他们跑去。可就在这时,二三十名日军突然从沿沙河岸边钻了出来。这一伙日军是被爆炸声吸引过来的,来的太突然了。而这些工兵又缺乏战斗经验,一时间居然都愣住了。他们反应慢。小鬼子的反应可不慢,举枪就打。
黄队长大吃一惊,刹那间感觉身上的血都涌到脑袋里,慌忙惊呼道:“快趴下,趴下!”说着掏出驳壳枪,放平枪身向日军猛扫,试图分散日军的注意力。
这一下果然打乱了日军的节奏。趁着他们分散躲避的时候,小吴他们忙架起几名伤员向西撤去。黄队长则一边后撤,一边开枪替他们掩护。但是日军毕竟有二三十,步枪打得又远。黄队长和他的部下们很快陷入极度的危险之中。
万幸的是,关键时候胡连长带着战士们赶到了。他们也是听到爆炸声赶回来的,只是途中耽搁了一下。看到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正在追击的日军吃了一惊,稍做抵抗便撤退了。胡连长让副连长指挥两个排继续追击,自己忙赶了过来,一脸歉意地说:“黄队长,真是对不住,我们回来晚了。”
黄队长似乎是累坏了,半蹲在地上笑道:“老胡,你也见外了不是?要不是你们来得及,俺们几个今天全撂在这儿。”说着猛喘了几口气。
胡连长见他脸色苍白,关切地说:“老黄,你没事儿吧?”
黄队长勉强笑了笑,说:“俺没事儿,老胡你去河边看看。咱儿今天他妈的赚大发了,哈哈……”
胡连长忙朝河边走了几步,正好看见颠覆在河内的军列以及满河的日军尸体,忍不住惊呼道:“我的老天爷啊!老黄,你们这回可是立了大功了!一排长,快,马上带两个班去看看!”
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扑通一声。胡连长忙回头一看,脸上惊喜的神色瞬间便褪得干干净净。只见黄队长一头栽倒在地,地上已经流了一大摊血。原来,在刚才的战斗中黄队长负伤了,而且伤得很重。只是不知道是何缘故,他竟然一直硬撑着没做声。
胡连长惊呼道:“老黄,你这是怎么了?”
“黄大叔,您受伤了!”小吴等几名工兵战士也慌忙赶了过来。卫生员赶紧从箱子里翻出几个急救包,想替黄队长止血,可伤势太重,一连用了两个急救包都不顶用。
黄队长躺在地上,吃力地摇了摇说:“不用了,俺的伤势俺知道,就别浪费药了!”
胡连长焦急地对卫生员说:“卫生员,老黄的伤势怎么样?”
卫生员红着眼睛哽咽道:“很重!伤在腹腔,除非马上做手术……”
胡连长忙对一班喝令道:“那还磨蹭什么,快做一副担架,把老胡送到最近的野战医院去!”
遗憾的是,黄队长的伤势实在太重。还没等担架做好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