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感到孩子即将出生,辛夷除了赶制小衣外,这夜,还让亘妇寻来笔墨,然而,当铺开帛书,良久,她却一字未书,愣愣的盯着残灯发呆。
风声萧萧,树木沙沙作响,她的身影剪在窗上,朦朦胧胧。
“主子,风大了,回吧。“
荚侯在孙周身侧,扯起衣袖为主子挡风,孙周墨发飞扬,衣袍猎猎。
半晌,只听他的声音,“她不喜寡人后宫的那些女子,便与寡人置气,一脚把寡人踢开,她与刑午之事,寡人都不在意,她为何在意?“
“是寡人骗了她,娶了杞国公女,然,寡人也是怕她难受,才如此,她便不能理解寡人吗?“
“与寡人一起之前,她便知寡人不可能只有她一人,寡人以为她懂,可是,她是在报复吗?“
孙周的话,让荚觉得心酸,“主子,辛夷外表柔弱,性子却是刚烈……或许,她真的不适合晋宫,不适合主子,主子还是放手吧。“
孙周闭了闭眼,“寡人想过……可寡人不相信,她便这般无情,寡人也不甘心。“
“可是……“荚想说,孩子都快生了,主子何须紧紧抓着不放?但,他知,这样的话,会令主子更加伤心。
荚暗叹一口气,陪着孙周风露立中宵。
转眼又是数日,栾姬心神不宁,原是后宫一切如常,并没有人来寻她,每日,她都在后宫“游荡”,见到眼生的宫人,便会主动上前说话,但,终不是要寻之人。
栾姬对刑午的话产生怀凝,孙周言之静观其变。
直到十日后,那人终于出现了。
栾姬早早起身,一夜无眠,蘋伺侯她洗漱,进了食,赵传来报,外有一宫人求见。
栾姬心下一惊,也不问原由,迫不及待的宣进,但见一女仆低着头,双手捧着衣袍,急步而入。
此女站在中央也不说话,衣袍高高举起,也不抬起,蘋等人甚觉奇怪,呵斥她,被栾姬制止,并屏退众人。
“可是刑午所遣?”她定了定神,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
此人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待栾姬看清她的容貌,嗖的起身,满眼惊鄂。
“美人可准备好了?”
栾姬愣愣的点头,好半晌才说道,“马车己备好,我己向君上奏明,栾夫人病重,阿兄不在,我便今日回栾府。”
来人点点头,“如此,烦美人带我去永巷吧。”
“我要如何做?”
此女简单说了一番,原来是用此女换出辛夷,然后,栾姬带辛夷离宫。
倒真是那偷梁换柱之策,孙周猜得没有错,栾姬暗忖,刑午此策,当真厉害,唯一的破绽便是找错了人。
此女难道就是那隐藏于宫中的神秘人?
栾姬深吸一口气,不敢耽搁,唤来寺人,言道,“如今天气寒冷,我令织房,准备了厚衣,这就给辛美人送去,再回栾府。”于是又左右吩附一番,便领着此人走出关雎殿。
此女跟在后,依旧低着头,厚厚的衣袍掩住了她的容颜,栾姬只带蘋与赵传,让她们数步之远跟着。
栾姬放慢步子,低声道,“你是那个宫的?真是织房之人?你的容颜是怎么回事?”
此人不言。
栾姬又道,“一路行来,可被人发现,你这样子,当真与辛夷七八分相似。“
此人仍不语,栾姬自知也问不出什么,便不再开口,然心口狂跳不止。
来到永巷,守卫拦在外,询问半晌,直到栾姬拿出一片金叶塞在守卫手里,守卫才放了几人进去。
有管事者迎来,瞟了栾姬一眼,栾姬装模作样的拿出金叶,管事者便带着几人朝一排木屋而去。
然而推开木门,等侯的是魏绛众人。
此女大吃一惊,指着栾姬,“你出卖了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