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张脸,平整无伤,依稀可见昔日丰容样貌。
不过再好的容貌也无用,她羞辱至极,两个姑姑哪管外头一遛的排兵太监,只管把她剥个精光。
想是布缕粘黏进伤口,猛可撕下来时,滋滋啦啦直冒血。
也不管,披好干净衣裳系上衣带,两边捰着架到柳露桃面前坐下,眼瞧她新换的粗布麻服立时就要要被血色浸透。
那血色,和案上釜子里鲜汤颜色,真像啊。
“你倒肯来。”柳青雪面上青白,一丝多余神情也无,好似浑身是血的不是她一样。
柳露桃眼睫轻垂:
“听闻你要见我。”
柳青雪目光漫漫往边上晃一晃,嘴角一缕嘲讽,冲罗公公道:
“怎么,罗红,你这贱奴才要伺候我吃饭?”
“今日罢了,”罗公公面上不见怒色反而笑眯眯,“赶明儿轮着断头饭,咱家一定来伺候。”
柳青雪凤眼攸地一抬,目光满满不是旁的净是仇怨,罗公公则满面春风照单全收。
边上柳露桃瞧着,这两位一个比一个不是善茬,默默后仰远着桌案,生怕柳青雪一扬手把这锅子掀到罗公公头上。
不过出乎她的意料,柳青雪怨毒的神色没维系一瞬,速即平复,淡淡朝她抬抬下巴:
“你还怕什么?我把这只锅子热汤推到她身上?我如今也有力气。你领着你的人出去吧,不然我一个字也不说,一个字也不听。”
罗公公沉吟片刻,对柳露桃道:“咱家领着人只在殿外,但有变故夫人直唤无妨。”
“多谢公公。”
待一遛的姑姑、太监出去,柳青雪嘲道:
“什么驴扭棍子,旁人唤夫人也敢答应。”
柳露桃弯着眼睛笑:
“你不是驴扭棍子,你是紫荆树,眼瞧要搭在奈何桥。”
釜中辣汤鲜香扑鼻,咕嘟咕嘟烧得正旺却无人问津,对坐两人都没有用膳的心思。
柳露桃这话不好听,不过再次出乎意料,柳青雪没回嘴。
两人对视,须臾,柳青雪问:
“金明池,是有人向你告密?是谁,是我哪个伙计。”
柳露桃反问:“你觉着是哪个?”
“哪个?”柳青雪眼中笑意荡开,“哪个都有可能,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懂。雪花膏、西瓜白霜的配方你也能探知,是什么,你一早埋在我身边的钉子?”
谁呀,红口白牙的,可不兴诬陷人。
唉,到现在还执迷在这里头。不觉着雪花膏害人不对,反倒觉着旁人探她的配方不对,这人,柳露桃微微叹口气。
又听柳青雪道:“不对,即便有人向你报信,燃土配方却只有官家和燃土坊知道,你到底怎么能提前知晓?难道是官家厌弃柳氏,同你联手?”
越发没边儿了。
柳露桃摇摇头不愿多说,只道:“你去问官家不是?来问我。”
这一下改换柳青雪摇头:“呵,你当我傻?认下画舫就是认下骆虹桥,这是谋刺的罪,我即便担认也不是现在。”
她自顾自嘀咕几句,面上极其困惑,真的不知究竟哪里出纰漏。
柳露桃没有答疑解惑的意思,指点人那是观音娘娘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