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弗雷德再次被沙菲克的话刺痛了。他习惯了阿不思总会在身边,甚至在他毕业后的一段时间里感觉空落落的,那个可以令他无限喜悦悸动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预言家日报上的报道,道听途说那个人的消息,却令人气愤。他真想给预言家日报寄出许多封信,指责他们对一位伟大的巫师的恶意揣测。
再次出现时,在阿不思身边的是盖勒特·格林德沃。尽管已经听说了他们联手改变了保密法和其他许多事,但是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林弗雷德很清楚自己心里渺茫的希冀彻底被粉碎了。
我并不喜欢他。
林弗雷德恶狠狠地对自己说。但是阿不思红色的长发和惊慌失措的泛红的眼角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林弗雷德心中熟悉的那个强大自持、无所不能的灵动的影子渐渐消散,被那双凶狠的异色双瞳抹去,留下一层迷雾,而他看到的,是他不愿意想象的……他难以忍受的……
“我不知道。”林弗雷德苦笑了一下,“可能是我期待得太多了。”
“我知道你喜欢他……”
“我才不喜欢他呢!”他猛地站了起来,墨水瓶滚落在地毯上,晕开了一大片黑色的墨迹。他的声音太大了,引得待在公共休息室里学生们向他这边看过来,虽然很少人注意到他用的宾语是“他”,但林弗雷德感觉自己的隐秘被窥探得一清二楚,至少沙菲克会在他异常的举动里注意到些什么。
他涨红了脸,拿起书包,匆匆上楼回寝室了。
沙菲克无奈地使用了清理咒,把墨迹吸干。他以前猜到了,只是不愿意提起。林弗雷德并不是唯一一个喜欢靠近阿不思的人,每个人都希望得到阿不思的青睐。但很显然,他们远远不够好,好到可以让阿不思真正在意。不过,林弗雷德似乎是其中更加激进的那一类。
他本来想和林弗雷德讨论一下这个学年魁地奇球队选拔的事,至少今晚,这个话题需要搁置了。
“阿不福思,下周球队选拔,你会来的吧?我听说你得到了一把新扫帚。”
阿不福思从一摞书后抬起头来,“噢……是啊,当然。”他挠了挠眉心,格林德沃给他买的那把新扫帚绝对能够让他像个游走球一样在场地上嗖嗖地飞来飞去。“绝不会错过那个的……你们刚刚怎么回事儿?”
沙菲克耸耸肩,“我想,他是有点儿难以接受阿不思的变化,他现在简直像是镜中花水中月,是不是?呃……说实在的,我也搞不懂他怎么了。”
阿不福思听到哥哥的名字,垂下了目光。他们都避开了彼此的视线。“呃……是啊……那个……他会适应的。”就像他一样,慢慢接受了一些无法改变的事实。他有时候甚至怀疑阿不思就是为了遇到格林德沃,才提出搬到戈德里克山谷的……但是,他很难相信阿不思会为此差点儿牺牲掉阿利安娜。而且,阿不思并不是先知,他也没有上过一节占卜课,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呢?阿不福思再一次驱散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什么?”沙菲克探寻地打量着阿不福思,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没什么。”阿不福思快速地说道,他卷起羊皮纸,“我该去睡觉了。”
至于阿不思和格林德沃,被人发现和被他说出去,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不过,镜中花,水中月……阿不福思无声地哼笑,他们还是这样喜欢物化阿不思,好像他是应该属于什么人的物件似的。在他看来,就连格林德沃也无法完全掌控阿不思,那就没什么人能够真的让阿不思言听计从的了,更别提独属了。还好,他们没有蠢到采取无耻的手段,否则……不过,照眼下的情况来说,应该也不需要他出手来教训了。事实上,阿不思自己就可以处理得很好。
夜晚的风渐渐变得凉爽,阿不思闻到了树木和苔藓的气息。格林德沃显得兴致盎然,黑暗中,他几乎看不到霍格沃茨的塔尖和魁地奇球场的高台了。
“阿不思,你在发抖。”格林德沃靠得离阿不思更近了。
阿不思发亮的杖尖照亮了金表,“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林子里寂静得他能听到格林德沃呼出气的细微声音和他们踩在泥土上的脚步声。
格林德沃没有说话,他第一次亲自穿过这片树林,这和绘制地图大不相同。他现在认为阿利安娜和阿不福思能够顺利与亚鲁狄巴在禁林中碰面,是一件相当幸运的事。不过,他不打算告诉阿不思这一点。如果阿不思知道了他居然敢用阿利安娜和阿不福思的小命来实验他的咒语,绝对会让他吃点儿苦头。
“盖尔。”
“好吧,我们这就回去。”格林德沃不无遗憾地说道。他顺手握住了阿不思的手,蓝宝石又凉又滑,阿不思的手指也像是宝石一样。
阿不思扣紧了他的指尖,“有什么——”
他这样说着,格林德沃已经注意到了来自他们来的方向的异动。
原形立现。
穿林而过的风吹动树枝,发出哗哗的声音,树叶像雪片一样掉落。躲藏在树后的人影被掀飞。阿不思来不及责备格林德沃没轻没重的咒语。
速缓减震。
阿不思幻影移形到人影身边,减震咒显然起了作用。
格林德沃目光暗了暗,停滞了片刻才出现在阿不思身边。
阿不思正惊讶地看着被他扶起来的人,“你知道现在已经过了宵禁时间……”
格林德沃弯起唇角,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我知道,邓布利多教授。”林弗雷德甩开了阿不思的手,“你要关我禁闭吗,教授?”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格林德沃,转向阿不思。后者脸上还残存着震惊,似乎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
“是的。”阿不思收起了诧异,严肃地说道,声调却平缓温和,“我想必须要这样做。不过,在我们回到城堡的路上,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