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确实是我小人了,我向记明兄道歉,是我的错。”
游记明扭脸过来,不可思议道:“你向我倒什么歉?你该向高家两位小姐道歉!”
李季常更不可思议,他甚至有点想笑。
“确实是对不住高二小姐,但高二小姐的命运,原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游记明呵呵一笑,往后退了两步,与李季常拉开了距离,像是正式要划线绝交。
神色大有疯魔的样子,指着李季常道:“今日是圣上早有决断,若不是,你的话就会引起高家一场风波。你又如何不能左右别人的人生向?如今只是你没有达成所愿,并不是你没有起这样的歹心!”
游记明几乎是要逃跑,摆手转身道:“往日我当你是心思赤城之人,才与你结交。没想到你……你快离我远点,以后别来沾边!”
李季常无言以对,不觉有些羞愧,他自进入权利漩涡,就再也没有过对使何种手段的执着,只要能达到目的,目的是正义的,那么一切手段他都不曾置疑过够不够光彩。
游记明跑开老远又折了回来,还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却道:“你刚刚说的不对!你不仅需要给高二小姐道歉,你更应该对高大小姐道歉!”
李季常被他拧巴的样子逗笑,走上两步,问道:“这又是为何?”
游记明后退两步,退到墙角,跳脚道:“难不成你还觉得你帮了人家,人家还得感谢你?”
“难道不是吗?”
游记明一“呸”道:“果然我是瞎了眼!你别以为我是得不到高二小姐才与你断交,我游记明本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之人。你们这些粗俗之人,何曾懂得尊重二字,我家中姊妹众多,若我要是不经她们同意,打着为她们好,想着自己替她们做些好事。我告诉你,她们是不会领情的!她们并不像你一般,把自己当物件看,也不会把自己当猫看,当狗看。你你你……一身腐臭,你把我都弄脏了!”说罢几乎掩面哭泣而去。
李季常呆在原地,半天没缓过劲。
他头一次听到这种话,一时震惊,只觉说的虽奇奇怪怪,但十分在理。
以前自己只当游记明是个纵情声色不走正道的琴痴,却不知他竟有如此胸怀见识。
而他之前更就听过游家四女的名号。游家四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游咏死后不久,四女无力为生,效仿薛涛,自卖为官妓,却不以色侍人,靠才学吸引恩客,在长安名噪一时。
昔年他路过教坊,曾有幸听过四女在高楼上奏唱《花都女儿赋》,琴声婉转,歌声悠扬,闻者无不住足,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只是上一世他醉心推行新政,并无机会坐下来,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心无旁骛静静听一次。他活了四十余年,竟然全没有这样的时刻,想来实在是一大憾事。
可见游记明说他腐臭一点不假,多半人心境有了变化脸上就会挂相,自己竟当了一世的腐古之人而不自知,真是可悲可笑。
李季常回到家一觉睡到第二天黄昏,期间丁旺来叫他吃饭,见他门上挂着“不吃”“别吵我”的牌子,也不敢吱声默默走了。
醒来简单吃了饭,天一黑,他眼睛在傍晚时分瞪得像铜铃,异常清醒,浑身充满精神头,一个人背着手在家里乱蹿。
远远他便看到有几个妈妈丫鬟在二门外点灯打牌,薛妈妈是他娘跟前人,在这个家所有仆人的食物链顶端。
她一边打牌一边说嘴,她说:“你们是没见着。那高家姑娘还俗一打扮,真真是个美人胚子!从前看着连你们的模样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