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扶住她的胳膊,低声提醒,“六姑娘,陛下恩泽天下,姑娘心怀崇敬无可厚非,还请姑娘注意分寸。”
小夭泪眼盈盈,低声道,“让我去看看他…我可以再去替他诊治。”
潇潇轻叹一口气,不得不用灵力传声于她,“王姬莫要忘了,您已病逝于数百年前。现下宫中人多眼杂,各方势力错杂,您若此时再上小月顶,万一被人识破您的身份,数百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相柳盯着小夭的失态,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揣测。
上一次小夭破天荒地留宿小月顶,莫不是为了寻思续命之法?岁岁被困小月顶数月未归,她也并不担心岁岁,难道是因为她知道轩辕王阳寿将尽并不会真正为难岁岁?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么今夜玱玹不仅不来赴宴,还连夜命潇潇带白泽上山,恐怕……
小夭紧紧抓着潇潇的手,倔强地看着她,眼里尽是哀求。
潇潇无奈地闭上了眼。
倘若轩辕王熬不过今晚,届时宫中势必人多杂乱,王姬去了只会无限放大她暴露身份的可能性,而陛下冒不起这个险。
或许,连亲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对王姬来说会很残忍,但身在王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从她褪去王姬的身份归隐于世的那一刻起,她就该想到会有这样一日。世间早已没有西陵玖瑶,她玟小六又能以怎样的身份在轩辕王的榻前哭丧?
岁岁不由得捂住心口,白日里的那种不安感又冒出来了。
白泽握着她的手,低声问,“可有哪里不舒服?”
“总觉有些心神不宁。”
白泽看着几近扑在潇潇怀里的小夭,与相柳对视一眼,心中已是了然,轩辕王姬这般失态,莫不是那个人有变故?
“夫人,今夜我恐怕真要随那位潇潇姑娘上一趟小月顶。”
白泽低头看着岁岁漆黑的眼眸晶莹透亮,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脸,他的心中升起一阵怜爱,险些当众吻上她的眼。
白泽的目光在岁岁的眉眼间停留许久,终究只是抬起手,轻轻点了点她紧蹙的眉心,笑说,“在家等我,天亮之前一定回来。”
岁岁紧紧攥住白泽的袍袖,沉默不语。
白泽又耐着性子宽慰道,“夫人这般聪慧,定然明白,轩辕王若想取我性命,先前他完全可以趁我替你疗伤时下手。现下可不是个好时机。”
“白泽,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白泽笑着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你爹从前不让你和阿晏上神农山,就是不希望你们和王室有纠葛。你若去了,岂不是明着让人揣测,也许当年的轩辕王姬并没有死,她还有个与她长相十分相近的女儿,是轩辕的小王姬。”
“那又如何?我又不图他们那些权势富贵。”岁岁不屑地说。
“流落民间的小王姬……啧啧。”白泽抚着额,故作为难地说,“妖族来找我寻仇,我尚能以杀止杀。但朝廷上的势力盘根错节,那些人若为着这样那样的目的来寻你,我怕我杀不尽。”
“可是…。”白泽的话皆在理,岁岁一时语塞,心里只能干着急。
白泽低头轻抚过她腰间的玉佩,当初他抱着诀别的心刻下这些纹理,他咬牙消去岁岁的记忆,又忍不住在玉佩中封入他们初识时的那段场景。
他怕岁岁忘不了他而经历一段漫长的痛苦,又怕岁岁真的忘了他,生命中再没有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就这样痛苦地煎熬着,走过那段时日。
白泽放下玉佩,顺势捋顺这玉佩下垂坠的流苏,再开口时,比他方才手上的动作更为温柔,“岁岁,我答应过你的,这辈子都不会再欺瞒你辜负你。我一定会守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