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聊了会儿,就各自入定,沈昼锦听着那个影卫又慢慢的摸过来,然后她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一抬头:“谁?”她站起来,迅速在几个徒弟身边兜了一圈,那人已经迅速遁走了,沈昼锦也没有追。又隔了会儿,耳边轻微的鼓翅之声,沈昼锦抬手,就把小凤凰接到了手里。她偷听了秦忠与陈慕雪说话,晓得九霄快来了,就让小凤凰去查了查。两人脑内叽叽咕咕半天,然后小凤凰就翅膀一展,落到了它最喜欢的燕羲之头顶上。已过子时,万籁俱寂,沈昼锦侧耳细听了听,然后就跟小凤凰打了个手势,起身滑入了夜空之中。她轻而易举的找到了秦忠的房间,无声无息的推开窗子,连拍了两个霉运符上去。符纸闪了一闪,迅速隐入秦忠体内。宫里出来的最信鬼神,秦忠这个身份,直接杀了怕影响信王府,但让他倒霉一点还是很容易的。得罪了有天道应和的她,倒霉一点不是很正常?倒要看看秦忠对陈慕雪的爱,能不能超过爱他自己!沈昼锦又侧头听了听,隔壁住的应该是陈慕雪,虽然知道她气运古怪,但她还是有点心痒痒,来都来了,于是也推开窗子,拍了一个霉运符过去。手才刚刚抬起来,脚下便是一虚,她踩着的砖塌了下去。沈昼锦迅速虚空提气,往下头看了一眼,就见那半块砖掉在了地上,随即响起了轻微的窸窣之声,似乎有条小蛇被惊起,迅速滑过草从。他喵喵的……你厉害!你厉害行了吧!!沈昼锦默默收起了霉运符,随手把窗子给它关了回去。她就直接回去了。隔天一大早,荣顺带着人动身离开。他前脚动身,沈昼锦后脚就追了上去,含笑拦住他,道:“荣公公,打扰了,我有要事,借一步说话。”荣顺倒也很客气,出了马车,便施礼道:“不知郡主有何吩咐?”沈昼锦跃上马车,荣顺很是知趣的弯下腰,沈昼锦附耳一通说,荣顺诧异:“当真?”沈昼锦道:“沈某怎敢欺骗公公。”荣顺咬了咬牙,道:“好,那荣顺就多留两日!多谢郡主,郡主这个人情,荣顺记下了。”沈昼锦含笑还礼:“公公言重了,沈某不过是来报个信儿,想来是公公当有的福报。”其实沈昼锦只是听小凤凰说九霄来的人有点多,所以让他等两天,等等九霄的人。荣顺出这种远门,时间本来就卡的不紧,尤其他在武宣帝面前算是有脸面的,一些小事也是能做主的,若是能带两个九霄门人回京,那功劳可就大了,哪怕是朝廷,武道高手也是不怕多的,更何况是九霄门人!要知道,就连朝廷供奉的报复性放飞自我了这会儿孟清荣不在,其它人都在,她就耳提面命:“从今天开始,你们对我一定要尊敬,敬而远之的那一种,最好能表现的有点害怕就最好了,我也会对你们冷一点,凶一点,但是不要担心,为师还是很爱你们的。”戚兰秋问:“为什么啊?”沈昼锦咳道:“主要是吧,我有一个大徒弟……”还是一个哭包大徒弟,虽然已经年逾百岁了,但看起来似乎仍旧很哭包。要知道,当年她跟他相处的时候,为了打造神秘人设,她表现的那叫一个高深莫测,能说一句话不说两句话的……如果被他发现,她对其它徒弟不是这样的,那他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哭给她看?所以在没见到他之前,她一定得悠着点儿。就算背着他收了几个徒弟,对他们也一定要冷酷无情,然后等跟大徒弟相见欢之后,先对他春风一下,然后再顺理成章的转移到小朋友们身上。到那时候,大徒弟一定会以为这是因为他们久别重逢,她心情好,所以惠及了其它小师弟们……合情合理,完美。沈昼锦遮遮掩掩的一解释,大家就懂了,戚兰秋好奇的道:“大师兄长什么样子啊?”“哦,”沈昼锦道:“他白须白袍白发,总之就鹤发童颜那一挂,非常的仙风道骨。”戚兰秋吃惊的道:“白须白发??大师兄多大了?”沈昼锦再次咳了咳:“他年纪吧,稍微有亿点点大。”戚兰秋道:“有一点大是多大??”沈昼锦严肃的道:“对我们修武道的人来说,年龄并不重要。”“啊!!”戚兰秋更吃惊的道:“师父都开始顾左右言他了,总不可能有几十岁了吧??”谢思危凉凉的道:“说不定有一百多岁了呢?”“哇!!”几人一起惊叹:“一百多岁!!”江殷炽灵魂发问:“那他为什么要拜你为师啊??”沈昼锦道:“怎么?我有什么不好的吗?”江殷炽连忙道:“不是不是,师父当然是好的,可是一百多岁一定不好看了,师父不是只喜欢收好看的?”沈昼锦铿锵的道:“我是那种看脸的人吗?我不是!”她摸了摸下巴,忍不住又道:“说真的,你们大师兄,当年真的巨好看,巨傲娇,巨可爱……”沈昼锦陷入回忆之中无法自拔,谢思危听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连戚兰秋和燕羲之都开始皱眉了,江殷炽这个小傻子还听的津津有味,还不时的问两句。沈昼锦形容了一番之后,忽然触到了谢思危似笑非笑的眼神,一下子回过神来。谢思危用眼神儿调侃她,“还说不是老妖怪。”沈昼锦用眼神儿还击,“我乐意!我乐意!我乐意!”其实还是暗暗检讨了一下。她可以毫不心虚的说,在所有位面,就算她还是新人菜鸟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犯过崩人设说漏嘴的错误,一次都没有,半次都没有……弦儿总是崩着的,表现绝对完美,可现在终于回来了,她现在完全是报复性放飞自我了。但那又怎样,她乐意!她兜的住!!于是她继续跟徒弟们闲扯,谢思危喝着茶,偶然一抬头,忽然看到外头有一个老头头。老头头一身褴褛还包着头巾,脸上也脏脏的,像个乞丐,正蹲在外头哭,虽然无声,却哭的极为痛快,眼泪哗哗的。谢思危斜眼看了看身边。沈昼锦这个位置看不到他,显然也没有察觉到,其它人也毫无察觉。戚兰秋还问她:“师父,那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演?”沈昼锦道:“明天吧?九霄的人大概后天才到,提前一天怎么也来的及了。”江殷炽道:“师父放心,我可会演了。”沈昼锦摸头头:“乖。”谢思危再次瞄了瞄那老头头,老头头一边用袖子抹着泪,一边站起来往这儿走,站在柴门边看着她。沈昼锦还在跟几个小徒弟说笑,然后猛然察觉到什么,抬头一瞅,一下子收回了手。老头头当场暴哭,在门边就直挺挺的跪下了:“师父。”他嚎啕大哭:“师父!!”他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话到嘴边,仍旧是口齿不清的一声声师父。沈昼锦一步冲过来,抱住了他。她个子还不高,抱着他正好,一边抱着他,轻摸他头,一边也忍不住掉下泪来,哽咽的道:“小阳儿!”沈重阳哭的抬不起头来。谢思危急打手势,示意几个师弟四处散开,把人挡着,省得有闲人围过来,他自己也出去,站在门前挡着。幸好这会儿正是午饭时间,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沈重阳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然后才慢慢站了起来,沈昼锦一时还止不住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