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栩双手稽礼,“王爷,恕下官多嘴,慕容家专政的事,你打算怎么做呢?”
“没人能欺负我二哥。”欺负他就是欺负我,我不会让任何人站在头顶蹦跶,“我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人世上。”
“军队的做法无法对抗政客。”霍栩欲言又止,“湛轩,你有想过,为什么你明明什么都赢过皇上,可先皇依然把皇位传给你二哥呢?”
“哼,他脑子有坑。”李湛轩不服气地玩弄酒杯,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到:“无非是二哥性情温顺、又柔和善良,是个守成之君呗。老头子觉得我焦躁,会大开杀戒,弄死他那些宝贝大臣呗。”他斜睨地面,“哼!我才不稀罕。”
“你有想过别的可能吗?”霍栩缓缓道:“新朝初立,百废待兴。世家虎视眈眈,天下也不是全然太平,边远州府对李氏王朝的认可度依然不高。如果只是一个温和仁厚的守成之君,显然是不够的。”霍栩眸色深深。
李湛轩放下酒杯,“你想说什么?”
“湛轩,你二哥已经是皇帝了,或许他有办法解决?”
“解决?”李湛轩冷笑,“他要是有能力解决,会被人欺负成那样?堂堂一个皇帝,落魄到那个样子,我真替他丢人,要是父皇还在,只怕我又要替他挡板子。”
“你可以替哥哥挨揍,但前提是,他还是爱你的哥哥。”
“我们是兄弟,他当然该爱我。不爱我,他敢么?”李湛轩按住霍栩肩膀,“小栩,你不该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因为是你,所以我一笑置之,但你下次要是还敢这么做,我就真的生气了。”
霍栩连饮三杯,最终起身离开。
女史们为李湛轩更换铠甲,屏风后露出一双精致的白靴。
李湛轩挥退奴婢,坐在石桌旁独自饮酒。
白靴的主人缓缓走来,视线上移,是一身天然色的二经罗,只袖口有两朵小花点缀。
“又来了……”李湛轩头皮发麻,一声长叹后,几乎是将酒杯砸在桌上,吼道:“我是要死了还是怎么的?!用得着你现在就给我披麻戴孝?”
“这不是孝服。”比起李湛轩的愤怒,武承瑜出奇地平静,他抚摸着衣袖上的两朵小花,“我喜欢这个布料,也喜欢这个颜色,还有这两朵小花。”他笑了。
李湛轩难顶地看这些一切。
的确不是孝服,可天然的二经罗,颜色跟孝服是一样的。
“我管你喜不喜欢!”李湛轩紧皱眉头,不容置疑地命令道:“立刻脱了这腌臜东西!换回你王妃的服饰!”
武承瑜咬住下唇,半垂眼眸,摇头道:“不,我不换。”
李湛轩被心头一击,居然又忤逆我?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王妃换衣服?”
琴棋诗画从四面围绕过来,武承瑜横臂一扫,一道白光闪现,只听“咔”得一声,一把匕首插在桌面,“谁敢过来?我不会换衣服的!绝不!”兔子也会吼人。
婢女们面面相觑,李湛轩也有一瞬间瞠目结舌,但他立刻反应过来,现在的他必须是“丈夫”而不能是“镇国一品瑞亲王”。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自己丈夫面前亮兵刃!”李湛轩甩袖,“全都退下!”奴婢们退到水榭外。
“你是疯了吗?”李湛轩咬牙切齿,“你到底对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满意?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出入则奴仆如云。是不是因为你娘死了,没有人时时刻刻提醒你——‘要好好跟王爷过,千万不能跟他起争执,你嫁得很好,这是上千万人都没有的好福气,阿瑜,人要惜福啊’。所以你飘了?”李湛轩不敢相信,他居然跟那个婆子一样讲了那么多话。
武承瑜笑了,不是那种开心的笑、也不是那种感动的笑,而是透着彻骨寒意的、绝望的笑。
“没有娘也没关系,不还有其他人会提醒我呢吗?爷爷有心悸的病,必须吃雪绡丸,可药引的天山雪莲是贡品,只有王爷能向今上求赐;奶奶家的亲戚都没什么出息,要靠着王爷讨口饭吃;阿父就更别说了,是个写不出诗的文人、戒不了酒的赌鬼、作奸犯科等着王爷捞的杂粹……我这一生不为自己活,而为他们活……”
李湛轩不明白,“既然你都知道,怎么还不好好侍奉我?却一天天的给我脸子看?”
武承瑜哭了。
跟李湛轩记忆里抽抽噎噎、泪流满面的讨饶不同,今天的武承瑜很平静,甚至没有眨眼,两滴泪就径直落在地上,没有留下泪痕。
“既然我的家人带给王爷的只有麻烦,那就让我们和离吧。没了我这个拖累,王爷会过得更好的。”
“和、和离?”李湛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皇帝都不敢给我脸色看,而你、你居然……
“我知道。”武承瑜半垂眼眸,整张脸仿佛一个死人,唯有睫毛沾了泪,亮晶晶的。
“湛轩,我们和离吧。”他很平静地说。
李湛轩睁大眼睛、心跳加速。
扑通、扑通!
他不知道武承瑜这是怎么了。
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定下了婚约,那个时候的武承瑜是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