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培风下意识抬高视线,直到一双冷若秋水的眼眸出现,他猛地一怔,脑海里空白了好几息……
“醉酒而已,不妨事。”
他淡淡道。
女子微微眯着眼睛,久不作声。
杨培风也不说话。
天地间一片死寂。
终于,女子轻轻扶起他,叹了口气道:“头发又白了一些。病秧子。”
虽然分别不足一年,她却听过太多对方的事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其虽不在江湖,江湖中却到处流传着他的传说。心力交瘁,理所应当。
杨培风缩在柱子下,认真打量着她的容貌,最引人注目的,仍是那双冰冷、深刻的柳叶眼。其余唇红齿白、肌肤玉雪之类,皆为世之美人所共有,硬说她绝世无双大可不必。但那刀剑般棱角分明且深邃的五官,却为她增彩太多。她穿着一袭墨黑深衣、腰悬长剑,扑面而来的英气。
他喜笑盈盈。
若是寻常女子,被一个戴诡异面具的登徒子这般打量,多半会避而远之吧?
但她不会。
因为她叫江不庭。
“你这傩面太丑了。”
她皱了皱眉,终是忍受不住,伸手将其摘下扔到杨培风怀里。
杨培风喃喃道:“你还活着,权灵华没骗我。”
江不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能别一见面就提我们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糗事么?”
杨培风忍俊不禁道:“好的。”
现在回想起来,“与祸”当真手下留情了,或者说戏耍也比较贴切。
随着境界的提高,他的眼界也水涨船高,更知叫智远和尚灰头土脸的“与祸”,神通广大。
杨培风缓缓站起身:“喝酒去?”
江不庭道:“行!”
两人就近去了间客栈。
菜还没上,各自先满满倒了一杯清酒。
刚才坐下,江不庭就冲他扬了扬下巴,问道:“嗯,你这边咋回事?怎么到哪都能惹麻烦?”
惹祸精。
九州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几乎所有要脸的人都会遵守——非不共戴天之仇,境高两层则不与之为难。
而她得到的消息,欲害杨培风命者,不乏十二境的存在!
其中有一些人,还与她渊源颇深。
杨培风闻言先没回答,反问道:“陈词死了没?”
江不庭摇了摇头。
杨培风遂叹息道:“早知如此!”
“我曾设计围杀陈词,最后功亏一篑,被陈家以及权灵华记恨上,这是其一;身怀太华剑,牵扯到一桩旧怨,这是其二。以上都是私怨。至于身为大虞皇帝的棋子,为天宫及梁国诸多前辈不喜,则碍于立场。是公事,怨不得谁。”
江不庭扶额,头疼得厉害。
说一千道一万,虞梁之战即便牵扯到天宫,那也是人桐州家事。西州掺和其中实为不妥,也已埋下隐患。
她无比惭愧道:“很抱歉,长辈们做的事,我没有资格,也毫无办法阻止。”
杨培风脸色如常,与其碰了一杯,笑道:“所谓大势之争,人人自危且身不由己。我岂会怨恨谁?老江你也忒看不起我。”
江不庭点头道:“如有需要,尽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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