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你痊愈了?”公颜良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发觉已有一丝红润,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大哥,我是问你,三山岛的景色如何。”孙士羽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公颜良,又是心疼,又是心酸,脸上却又要装出冷漠的样子。
“这鬼地方,看得老子的嘴都淡出鸟来了,什么景色不景色,你身体好了就好……”公颜良心情正激动,不曾察觉异状,这时才望向孙士羽搂着的姑娘,“这位是?”
起先他以为是宋清扬安排的侍女,这仔细看了两眼,才发觉此女修为深不可测,连他都无法看出端倪,断然不是侍女。
“她是音姬,丹霞门的弟子,我与她情投意合,已经决定在这里与她共度余生了。”
孙士羽冷漠地说:“既然大哥看腻了三山岛的风景,不如回九公山去罢,我已经没事了,不需要你留在这里陪我。”
公颜良的笑容凝固一瞬,接着笑骂道:“小兔崽子,你有了婆娘就忘了兄弟,想赶老子走啊。”
“是,请你马上离开三山岛,我不想再看到你。”孙士羽的话如同死亡沙漠的黑沙暴一样侵入公颜良的胸腔里。
满腔的冰冷浇熄了激动的心情,公颜良的身子不自觉地颤动,有一种狼狈的恐慌悄然爬上他的脸。
孙士羽心痛如绞,面上却仍要维持冷漠:“其实几年前我就醒了。你知道我遭受了多大痛苦么?我只是不敢开口,因为你总是在我耳边啰嗦很多话,我怕打断你,惹你生气,你会嫌弃我累赘而把我抛弃。”
“小……小羽,大哥怎会抛弃你。”公颜良颤声说。
“我早就知道了三个条件的事。”孙士羽咬牙,“可是你居然放着让我受苦,硬要等完成两个条件后才替我治疗……”
“这是丹霞门的要求……”公颜良激动地挥舞着手,试图大声辩解。但很快,他就止住了话头,脸色变得非常苍白。十年前,丹霞门原本要求是他作为客卿,实际上是打手加入丹霞门,他们就答应帮忙救治,可他拒绝了。
是为了自由吗?
“无话可说了!”孙士羽淡淡嘲讽道,“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你可以为了救我而跑数十万里路,来到三山岛,但你不会愿意救我而失去自由。也许,你带着我东奔西跑,也只是怕孟骁以为你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才故意做给他看的。”
“大哥,算了罢,绿林盗早就成为过去了。”他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讽刺,“我们好聚好散,不要让我继续恨你。”
“你恨我?”公颜良难以置信道。
“我当然恨你,若不是为了守护九公山,我怎会落到这下场,若你能早点赶回来,我又怎会让炼魂幡所伤?”孙士羽激动地大声叫道。
“是我的错。”公颜良低下头,“我走就是了,不会打扰你的幸福。”
他落寞地转身,夕阳下,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无形间如同佝偻一样微微蜷起,像个迟暮的英雄。
孙士羽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刺入肉中,脑海里闪过的是他醒来的数年,公颜良照顾他的点点滴滴。
疼痛使他清醒过来,他立即将手藏到后背。
公颜良转身之后,驻足很久,就像有着什么始终无法割舍:“小羽……”
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保重!”
孙士羽抬头望着他远去的影子,有解脱,有放松,有笑容,有苦涩。
“我以为你会哭。”丰音将娇嫩的身躯贴紧了他,一只手在他的胸膛游走着,妙目一眨不眨盯着他。她想知道,人在这时候是感情和欲望,到底孰强孰弱。
“哭……”孙士羽神情恍惚,仅仅一个字眼就将他拉入久远的记忆中。
……
“哭哭哭,成天就知道哭,哭死你算了。”大乞丐不耐烦地冲小乞丐孙士羽吼着。
破庙不见了,这是一个破陋的茅草屋,大乞丐靠坐在稻草堆上,骂咧咧着:“收了你们两个小废物,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一个蠢得像头驴;一个爱哭鬼,老子怎么会摊上你们两个废物,真他娘的晦气……”
“大哥……我饿……我好饿啊……”小乞丐泪眼朦胧。